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弯刀,刀尖指向悬挂在帐中的简陋云州城防草图,点在代表南门的位置:“末将愿立军令状!明日拂晓,请大汗拨给末将一万精兵!不从主攻方向强攻,而是出其不意,猛攻南门!汉狗注意力皆在西面,南门守备定然松懈!只要集中兵力,以重锤猛击一点,必能一举破门!届时,我军主力再从西面猛攻,内外夹击,云州必破!定能将那萧景琰小儿,从他那龟壳里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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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桑说得唾沫横飞,脸上横肉抖动,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他这套“声东击西”的打法,看似有些道理,实则风险极大。云州南门虽非主攻方向,但城墙同样坚固,守军也非摆设。集中一万兵力去撞门,一旦受挫,损失将是毁灭性的。更重要的是,他提出此策,很大程度是为了抢功,为了打压那个越来越碍眼的阿古拉!
果然,哈桑话音刚落,咄吉尚未表态,阿古拉便微微蹙眉,上前一步,声音依旧沉稳,却带着一丝“谨慎”的质疑:“哈桑将军勇略过人,此计看似可行。然……”他话锋一转,“我军今日强攻受挫,士气已显低迷。再分兵万余远袭南门,长途奔袭,人困马乏,且目标明显,极易被汉军斥候提前察觉。若南门守军早有防备,或设下伏兵,恐将军此行……凶多吉少。即便侥幸破门,后续主力能否及时跟进夹击,亦是未知之数。此计过于行险,一旦有失,恐动摇全局根基。”
阿古拉的分析条理清晰,直指要害,尤其是那句“凶多吉少”,更是如同一根刺,狠狠扎进了哈桑的心里。
“放屁!”哈桑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猫,瞬间炸毛,脸红脖子粗地对着阿古拉吼道,“阿古拉!你这是什么意思?!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怎知南门守军必有防备?!你又怎知我秃鹫部的勇士长途奔袭就会人困马乏?!我看你是被汉狗吓破了胆!只会在这里畏首畏尾,动摇军心!”
他猛地转向咄吉,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种被“冤枉”的激动和急于表现的狂热:“大汗!末将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明日若不能攻破南门,甘当军法!阿古拉此人,来历不明,入我王庭时日尚短,却屡屡占据高位,参与机要!如今大战在即,他不仅不思进取,反而处处阻挠末将献策!末将怀疑……怀疑他别有用心!恐是汉狗派来的奸细,在此惑乱军心!请大汗明察!”
哈桑这番指控,可谓恶毒至极!直接将矛头指向了阿古拉的忠诚!帐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莫度和乌恩都惊愕地看着哈桑,又看看面色依旧平静的阿古拉,最后将目光投向面色阴晴不定的咄吉。
阿古拉心中冷笑,脸上却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悲愤”与“委屈”,他对着咄吉深深一躬:“大汗明鉴!阿古拉投效以来,所作所为,皆是为大汗、为金狼王庭!哈桑将军急于破敌,其心可嘉,然其策确属行险!阿古拉身为谋士,职责所在,不得不言!若因此遭将军嫉恨,被诬为奸细,阿古拉……甘愿领受任何责罚!只求大汗以大局为重!”他这番以退为进,姿态放得极低,却句句在理,更显出哈桑的蛮横无理。
咄吉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哈桑那张因嫉恨而扭曲的脸和阿古拉那副“坦荡忠诚”的神情之间来回扫视。哈桑的勇猛他是知道的,但此人的贪婪和鲁莽同样让他不喜。而阿古拉……此人智计百出,助他良多,更在祭天台之变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其“忠诚”似乎毋庸置疑。哈桑此刻的指控,听起来更像是争宠失势后的恼羞成怒!
看着哈桑那副“不成功便成仁”的赌徒模样,再看看帐外那些疲惫不堪的士兵,咄吉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强攻西面损失太大了,而且汉军显然在那里布下了重兵。或许……哈桑这看似冒险的奇袭,真能出其不意?就算失败了,损失的也只是哈桑和他那一万人,对他咄吉的主力影响不大!若能成功,则破城首功便是他咄吉的!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场胜利!一场立刻就能到手的胜利!来稳固他刚刚戴上的金冠,来浇灭心中那因受挫而愈发炽盛的暴戾之火!
“够了!”咄吉猛地一声断喝,打断了帐内凝滞的气氛。他锐利的目光最终落在哈桑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哈桑!”
“末将在!”哈桑心中一喜,眼中爆发出狂热的期待。
“本汗给你这个机会!”咄吉的声音斩钉截铁,“命你即刻挑选本部一万精锐!人衔枚,马裹蹄!秘密运动至云州城南十里外‘鬼哭林’隐蔽待机!明日拂晓,号炮为令!全力猛攻永定门!本汗亲率主力,于西面同时发动猛攻!为你策应!记住你的军令状!破不了门,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