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御史,您是京城来的大官,可得帮我们殿下劝劝。”狄仁杰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说什么秘密。
孙浩一愣:“此话怎讲?”
狄仁杰从怀中取出一叠厚厚的文书,递了过去,苦笑道:“您看,这都是景云的百姓自发按的手印,说是要为我们殿下立生祠。殿下仁厚,深受百姓爱戴,这本是好事。可如今出了这‘祥瑞’,百姓们更是……哎,殿下也是被这民心所累,骑虎难下啊。”
孙浩接过文书,只翻了两页,便心头一震。上面密密麻麻的红手印,和朴素真挚的言语,无不彰显着瑞王在景云那恐怖的民望。
原来如此!
孙浩瞬间“恍然大悟”。
他明白了!这个朱平安,是在封地被百姓捧得太高,冲昏了头脑!他以为有民心做依仗,便可无所顾忌,甚至妄图用这所谓的“祥瑞”,来试探父皇的底线!
狂妄!愚蠢!自寻死路!
孙浩看着朱平安那张“坦荡”的脸,心中冷笑连连。他认为自己已经看穿了朱平安的色厉内荏。这送上门的把柄,不要白不要!
他收好拓片和那份“民心”文书,对着朱平安一拱手,义正词严道:“殿下放心,此等关乎国运的祥瑞,本官一定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呈报陛下!”
当晚,孙浩便在驿馆奋笔疾书,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写成了一封万言奏折。在他笔下,朱平安成了一个被胜利冲昏头脑,大搞个人崇拜,利用祥瑞蛊惑人心,意图不轨的野心家。
他将奏折与石碑拓片一同封装,交由心腹,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做完这一切,他长舒一口气,仿佛已经看到朱平安被削爵下狱的凄惨下场,自以为立下了不世之功。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的信使出发的同时,无数只信鸽从景云的各个角落飞起,带着《瑞王开河记》的稿子和石碑拓片,飞向了泰昌王朝的四面八方。
小主,
短短数日,一场风暴在京城酝酿。
各大茶楼酒肆,说书先生们口若悬河地讲着“瑞王开河天降碑”的传奇,食客们则为那四句神秘的诗文争论不休。一时间,“瑞王天命所归”的流言,如插上了翅膀,飞进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府邸。
皇宫,养心殿。
皇帝朱乾曜端坐于龙椅之上,面前摆着两样东西。一份,是孙浩的加急奏折;另一份,是石碑的拓片。
贴身太监赵福全侍立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许久,朱乾曜才拿起那份拓片,目光在那四句诗上停留了片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
他放下拓片,淡淡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