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密室。

烛火摇曳,将墙壁上悬挂的巨大舆图映照得明暗不定,仿佛预示着叵测的未来。

长桌旁,萧何、荀彧、赵云、贾诩四人围坐,每个人的脸色都像窗外的天色一样,阴沉凝重。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殿下,苏州……”萧何率先打破了死寂,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苏州鱼米之乡,富甲天下,但其背后是盘根错节数百年的世家大族。地方政务、税收、盐铁,无不被他们把持。陛下将臣调去,看似重用,实则是将臣扔进了一个泥潭,每日与那些地头蛇缠斗,便再无精力他顾。”

他这位善于“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的内政大家,第一次感到了棘手。这不是治理一个国家的难题,而是要在一张被无数丝线缠绕的旧网上,绣出新的花样。

荀彧点了点头,接口道:“南云亦然。此地与苏州恰好相反,土地贫瘠,百夷杂居,民风彪悍,素来是朝廷教化不及之地。陛下将臣派往此处,同样是让我等陷入地方事务的泥沼,首尾不能相顾。他这是要将我们与主公彻底割裂开来,分而化之。”

“砰!”

一声闷响,赵云一拳砸在了坚实的梨木桌上,桌上的茶杯随之跳动。他俊朗的面容因愤怒而涨红,星目中燃着一团火。

“主公!这哪里是封赏?分明是流放!安西三州,风沙漫天,与异族日夜厮杀,朝廷补给十不存一!末将这就进宫,辞了这狗屁的安西宁远大将军!”

赵云的声音里满是耿直的怒火和不甘。他不在乎前途艰险,却无法忍受这种被人当做棋子随意摆布的屈辱。

“呵呵……”

就在赵云怒不可遏之时,一道干涩而冰冷的笑声,突兀地在密室中响起。

一直闭目养神,仿佛事不关己的贾诩,缓缓睁开了他那双细长的眼睛。那双眼中没有愤怒,只有洞悉一切的冰冷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子龙将军稍安勿躁。”贾诩慢悠悠地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现在去辞官,才是正中了陛下的下怀。那便是‘不堪重用,意图抗旨’,罪加一等。”

他放下茶杯,目光转向朱平安,一字一顿地说道:“陛下这一手,高明啊。”

“他给了主公监国的权柄,这天大的荣耀,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可他转手就抽走了主公赖以施政的手脚。他看似将整个天下都交到了主公手里,实际上,他交出的,是一座金碧辉煌,却随时可能倒塌的空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