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逆臣已清,国贼已除。”

朱乾曜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他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从朱平安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大殿门口那刺眼的阳光上。

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如同两块朽木在摩擦。

“都……都退下吧。朕,乏了。”

说罢,他便在老太监赵福全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向了后殿。那背影,萧索而苍老,仿佛一瞬间又老了十岁。

一个时辰后,瑞王府,书房。

殿内的血腥味尚未散尽,朱平安已经换下王袍,一袭便服,正坐在桌案后,静静地喝着茶。

贾诩坐在他的下首,闭目养神,仿佛睡着了一般。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陆柄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主公。”他躬身行礼。

“说。”朱平安头也没抬,只是轻轻吹了吹杯中的热气。

“陛下那边,有动静了。”陆柄的声音很低,“那些人,没有被斩。”

朱平安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陆柄继续说道:“就在行刑之前,赵福全总管带着陛下的口谕赶到了,说……罪臣虽当诛,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暂且押入天牢,秋后问斩。”

书房内,一片寂静。

“呵呵。”半晌,朱平安发出一声轻笑,不知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他将茶杯放下,抬起头,看向一直闭着眼睛的贾诩。

“文和,你怎么看?”

贾诩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精光。

“陛下……这是在给主公您,也是在给那些世家,留最后一丝体面。”

贾诩慢条斯理地说道:“将人全部杀了,固然痛快,但后果,却是泰昌无法承受的。这些人的背后,盘根错节,牵连着整个泰昌王朝一半以上的世家门阀。一旦全部处死,无异于逼着他们狗急跳墙,联手造反。届时,泰昌刚刚经历大战,元气未复,内部再起烽烟,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父皇这是怕了?”朱平安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怕,倒也未必。”贾诩摇了摇头,“更像是一种帝王心术的制衡。陛下将这些人关入天牢,等于将一把刀,交到了主公您的手上。杀与不杀,何时杀,怎么杀,全凭主公定夺。这既安抚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世家,让他们心存幻想,不敢轻举妄动;又将处置权完全交给了主公,让主公您可以从容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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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贾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属于“毒士”的阴冷弧度。

“而且,死人,是没有价值的。活人,才有。”

朱平安的眉毛一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