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连唇色都变得苍白。
“我与孟凌风夫妇交好,第一次见孟小友,约莫是在十二三年前……”
“……”
“从那以后,孟小友便活在仇恨中,她为了不连累我,也不常来我这,只以香客的身份每年年节前后来为孤鸿门的亡者上香悼念。
两年前她大仇得报,本存死志,却因其养父母的遗愿放弃了自戕,像只孤魂一样活着。”
话至此,无了蓦地看向李相夷,眼含笑意。
无了大师的话语如同暖风,却丝毫无法吹散此刻笼罩在李相夷心头的彻骨寒冰和那几乎将他撕裂的剧痛。
他听懂了大师的未尽之语——找到了活下去的支撑,是因为——他?
然而,这份迟来的庆幸,此刻却被更汹涌黑暗的绝望和心疼彻底淹没。
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瘦小、懵懂的女童身影,在命运无情的颠沛流离之后,终于幸运的被孟凌风夫妇收养,感受到“家”的温暖。
有慈爱的父母,有安稳的屋檐,有疼她的同门,后来也有了一个爱护她的阿弟。
那是她本该拥有的、无忧无虑的童年,却被一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十一岁,在他还在云隐山上无忧无虑的练功、捣蛋的年纪,他的无忧就背负着血海深仇,在黑暗里踽踽独行。
他无法想象,无忧仅凭一人之力手刃仇人、搜寻真相,对抗错综复杂的江湖势力和朝堂,最后为孤鸿门昭雪沉冤。
无忧该吃了多少苦。
李相夷只觉得心口闷痛难当,恨不得立刻冲到孟无忧身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对无了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