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我已站在渡口石阶上。海风带着咸腥味扑在脸上,吹得衣角翻飞。那艘三层楼船正缓缓靠岸,缆绳绷紧,发出沉闷的吱呀声。我握紧腰间刀柄,调令文书在袖中未动,只等执事官点头。
码头守卫拦在登船口,眉头皱成一团:“名单上没你。”
“密查任务,不列公开档。”我抽出文书,展开一角露出私印,“若你不认得这枚印,可去总务处核对编号。”
他盯着印痕看了几息,喉结滚动了一下,侧身让开。
我踏上甲板,脚步未停。目光扫过人群,在右舷阴影处顿住——三个背影正快速离开,袖口翻起的刹那,露出银线绣的莲花纹扣。十二瓣,瓣尖微卷。和粮仓后墙刻痕一致。
我没追。只是在经过主桅底座时,指尖一弹,一枚银针无声滑落,卡进两块木板交界的缝隙。针尾带磁,能感应影砂波动。
管事领我去舱室,说原定房间被占,只能换到统舱。我顺着他走,直到看见那间窄小的单人房门牌歪斜地挂着“二等”字样。
“我晕船,得靠窗透气。”我说。
他犹豫片刻,带我去了二层左舷一间小舱。临近了望台,视野开阔,门朝主甲板斜开三十度,能看清上下船的人流。
行李不多,一只布包,一柄短刀。我打开布包,从夹层倒出些许松香粉,洒在门缝内侧。若有人夜探,脚底沾粉,月光下必留痕迹。
天黑前,船离岸五里。海浪渐急,拍打船身的声音变得厚重。我坐在床沿,手指轻敲护甲边缘。六天了,还剩五日。
子时将至,舱外脚步声变了。原本巡更水手是双人并行,步距均匀。现在只剩一人,落地轻重不一,左脚稍拖。
我熄了灯,缩进床角。
门缝下的松香粉泛起微光,一道脚印压了进来。
来者未点灯,直奔床铺,抬手就是一掌。灰芒自指尖溢出,像雾又像尘,迎面扑来。
我翻身滚落床底,后背撞上暗匣凸起的铁片。借力蹬腿,撞向对方膝盖。那人退半步,手腕一抖,袖中喷出细雾。
毒。
我屏息跃起,右手甩出银针。针尖破空,钉入他咽喉偏右三寸——哑穴。他张嘴欲呼,却只发出嘶声,身体僵住。
另一人从窗翻入,掌心赫然烙着十二瓣莲花印。他不出招,先低头嗅了嗅地面松香粉的痕迹,冷笑一声,双指并拢划向胸口,似要自断经脉。
我扑上前,在他指尖触到膻中穴前,一把抓住他手腕。
影照镜启动。
画面沉入黑暗,随即亮起一座石殿。十二具干尸悬于梁下,皮肉干枯,眼窝深陷。每具胸前都插着一支银针,位置与我今日穿戴的护甲节点完全吻合。
一个声音响起,低而平稳:“承影者七日不成,则真身必裂,魂归我阁。”
影像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