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过往的冷漠与苛待,轻飘飘地一句“磨砺”,就想一笔勾销。
这番话,让周围那些还没来得及散去的宾客们,一个个都露出了古怪的神情。青阳城谁不知道,凌云溪灵脉被废后,在凌家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倒成了“玉汝于成”的考验了?凌家主的脸皮,当真比城墙还厚。
紧随其后赶来的凌家几位长老,也纷纷围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补救式的、尴尬的笑容。
“是啊是啊,云溪,你可真是为我们凌家大大地长了脸!”三长老抚着胡须,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三叔公以前看走眼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你这孩子,受了这么多委屈,也不跟家里说。”另一位长老痛心疾首地补充道,仿佛他才是最关心凌云溪的人,“走,跟我们回家,今晚家族为你摆庆功宴,全城最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都请来!”
他们七嘴八舌,一个个都想凑上前来,表达自己的“善意”与“悔过”。那一张张热情的脸,在凌云溪眼中,却比最滑稽的戏台丑角,还要可笑。
凌云溪终于抬起了眼。
她的目光,没有在任何一张献媚的脸上停留,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唾沫横飞、满脸红光的“爷爷”。
她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就像神明在云端,俯瞰着一群忙忙碌碌、为了一己私欲而表演的蝼蚁。
她的沉默,让凌震山那满腔的热情,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说不出的憋闷。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但很快,他便为她的反应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孩子,一定是被这天大的惊喜给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又或者,是在为之前的委屈而闹别扭。
小孩子脾气,哄哄就好了。
想到这里,凌震山的笑容愈发“慈爱”,他甚至放低了声音,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说道:“云溪啊,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是爷爷不好,是家族对不住你。但我们终究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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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前又凑近了一步,那只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手,向着凌云溪的胳膊伸了过去。
“你看你,都瘦了。走,跟爷爷回家,爷爷让你娘亲手给你炖你最爱喝的莲子羹。你那个小院子也太破了,爷爷已经命人把你大伯旁边最好的‘听雨轩’给收拾了出来,冬暖夏凉,灵气也足……”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诱惑。最好的院落,最丰厚的资源,最至高无上的家族地位……这一切,仿佛都唾手可得。
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片青色的衣袖。
那只手,曾经高高扬起,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废物。
那只手,曾经冰冷地挥动,将她关进那座如同冷宫的院落。
那只手,在萧天宇退婚之时,连扶她一把都未曾有过。
而现在,这只手,却带着无比的热情与亲昵,想要来拉她,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隔阂。
凌云溪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