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阳父缓缓站起身来,依旧坚定地谏道:“岐山是大周的发家之地,如今岐山一带地震,必然会截断河流,引发山崩,希望陛下能重视这个事情,早做打算。”他的言辞恳切,眼神中满是忠诚和担忧。
然而,周幽王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他恼羞成怒,以诽谤朝政的罪名把太史伯阳父下了大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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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幽王尚在未登大位之时,便已显露出荒诞之态。整日里,他只喜与一群宵小之辈亲昵相处,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结交的尽是些只知吃喝玩乐的酒肉朋友。生性残暴乖张,行事多有戾狠之处,待人更是刻薄寡恩,全然不顾他人死活。情绪喜怒无常,犹如六月变幻莫测的天气,让人捉摸不透。对于百姓所遭受的疾苦,他仿若视而不见,内心麻木不仁,毫无半分同情关切之情,真真一副冷酷无情之态。
周宣王的丧期还没结束,灵堂里本该肃穆庄重,周幽王却已经在这儿和宫女举止轻佻,行不耻之事,一点儿没有做儿子的哀伤样子。
他的母亲姜后是齐国国君的女儿,出身名门,向来端庄守礼。看到儿子如此违背礼法,姜后既为他荒废孝道而痛心,更担心他身为君主却失德败行,迟早会让国家陷入混乱。于是她天天劝谏,从“谨慎对待父母丧事、追念祖先恩德”的孝道,讲到“克制自己、遵守礼法”的君主德行,费尽口舌,却全是白费功夫。幽王不仅不听,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姜后忧思过度,积郁成疾,没多久就含恨去世了。
姜后一死,幽王彻底没了约束。他把朝廷政务随便丢给了虢石父,这人最擅长拍马奉承,见幽王贪图安逸、沉迷酒色,就整天把“大王圣明”“天生英武”挂在嘴边,实际上满脑子都在盘算着搜刮钱财、巩固自己的宠信和地位。幽王则彻底沉溺在酒色里,天天和宫女们宴饮玩乐,把治理国家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就算是国丈申侯,凭着长辈的关心和臣子的责任,苦劝他“戒除奢侈、提倡节俭”“亲近贤才、远离奸臣”,幽王也照样不当回事,甚至嫌他啰嗦,渐渐连面都懒得见了。申侯见劝不动他,又为幽王的昏庸感到痛心,一气之下回了申国,从此不管朝廷的事。
更让人担忧的是,像尹吉甫这样辅佐过周宣王、历经多朝的元老重臣,这时候也接连去世了。朝堂上,再也没有能直言劝谏、纠正君主过错的老臣。幽王身边,只剩下虢石父、祭公和尹吉甫的儿子尹球这类人。这些人没什么才能和品德,只知道揣摩上级的心思:见幽王喜欢听奉承话,就挖空心思编造“吉祥的征兆”;知道幽王贪图享乐,就搜罗奇珍异宝、歌舞艺人来讨他欢心。幽王被这些人哄得晕头转向,竟然把这三个人提拔为三公,把朝政交给他们打理。
再看那位忠诚正直、敢于进言的司徒张伯友,虽然心怀治国的好办法,想把国家从危难中拯救出来,却因为不擅长迎合讨好,始终得不到幽王的重视,空有一腔报国的志向,最后落得个“建议不被采纳、计谋不被施行”的下场。
赵叔带眼见幽王听闻奏报后,不仅毫无惊慌之色,反倒悠然传下旨意,只见那旨意说的是,天子的职责以子嗣最为重要,现在天子的后宫空虚,除太子外,再无所出,故命天下诸侯访求四方美色,以便充实后宫。如此行径,令赵叔带心急如焚,赶忙上表奏陈:“山崩川竭,此乃国家大不祥之兆!更何况岐山乃是太王兴起发迹的根源之地,如今竟发生崩塌,这绝非寻常小事,不可等闲视之。陛下当下务必勤勉政务,关爱百姓,广求贤能之士辅佐朝政,如此或许方能消弭灾祸,将天下大势挽回一二。在这紧要关头,陛下怎可不将心思放在招揽贤才上,却一门心思只知寻求美女呢?”幽王听闻这番谏言,脸色顿时一沉,隐隐露出愠怒之色。
虢石父见状,赶忙趁机进奏:“启禀陛下,赵叔带这是危言耸听,还敢讥讽陛下,实在是没安好心。如今我朝定都于丰镐,此乃奠定千秋万代的稳固基业,如泰山般不可动摇。那岐山地处偏远,既贫穷又荒蛮,祖宗早就不把它当回事了,就算崩塌了又有什么要紧?又与我王的大业有何干系?赵叔带长久以来便怀有轻慢君主的心思,此次不过是借题发挥,大放厥词罢了,还望陛下明察啊!”幽王本就对赵叔带的谏言心生不满,此刻听了虢石父这番话,更是深信不疑,当即传下旨意,免去赵叔带执大夫的官职,并将他驱逐出镐京。
赵叔带一心直言进谏,却落得如此罢官的下场,虽说心有不甘,却也是在意料之中。如今心愿已了,臣职已尽,赵叔带不禁心灰意冷,长叹一声:“所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大变已在眉睫,我怎么忍心眼看着我大周王朝也唱起《麦秀》之歌!”于是当日打点行装,带着子女家眷,离开京城,直往晋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