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的身体依旧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恐惧,如同深秋最后一片挂在枝头的枯叶,在凛冽的寒风中疯狂摇曳。
紧箍着樊仁腰部的双臂,肌肉僵硬得如同石头,指尖深深陷进他外套的纤维里,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她试图松开一点点,手指却似乎失去了知觉,不听使唤,反而因为脱力而抖得更厉害。
头盔下的呼吸粗重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冰冷的恐惧,每一次呼气都像是灵魂在哀鸣。
冰冷的汗珠沿着她的鬓角和脊椎滑落,内衣一片湿冷。
樊仁沉默地熄了火。
世界陡然陷入一种近乎真空的寂静,只有堤坝下冰冷河水缓慢流淌的呜咽,以及远处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反而将这死寂衬托得更加令人窒息。
他抬起手,有些僵硬地解开头盔的搭扣,金属扣环弹开的“咔哒”声在这寂静中异常清晰刺耳。他摘下头盔,随手挂在车把上,任由刺骨的夜风狠狠刮过他汗湿的额发和紧绷的脸颊。
他深深吸了一口混杂着硝烟、焦糊和河水腥气的冰冷空气,试图压下胸腔里那颗依旧在疯狂擂动的心脏。
肾上腺素褪去后的巨大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手臂的肌肉在微微抽搐,那是刚才操控失控摩托时过度用力的后遗症。
他缓缓转过身。
方柔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坐着,头盔像一层厚重的壳将她包裹。
他伸出手,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滞,小心翼翼地解开她头盔的搭扣,帮她将头盔也摘了下来。
头盔摘下的瞬间,方柔猛地打了个寒颤,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额头上,几缕发丝粘在那里。
她抬起眼,那双平日里清澈温润的眸子,此刻被巨大的惊恐和劫后余生的茫然彻底占据,瞳孔深处仿佛还残留着爆炸火球的倒影。
嘴唇微微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在一起,发出细碎而急促的“咯咯”声。月光和远处的火光交织在她脸上,映出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
樊仁凝视着她,目光复杂得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
有未散的煞气,有极力压抑的后怕,还有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绝望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