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目光投向戈壁深处,那个名为黑风村的方向。那里,有一间承载了他与秦老鬼十几年相依为命记忆的破土屋。
归巢寻痕,遗恨无声
天色微明,林越的身影出现在黑风村边缘。这个依附于矿坑而生的村落,比矿坑本身更加破败死寂。低矮的土屋歪歪斜斜,大多门窗破败,了无生气。空气中弥漫着贫穷、恐惧和绝望的气息。
循着记忆,林越来到村子最偏僻的角落。一间比其他土屋更加低矮破败的屋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土墙斑驳脱落,茅草屋顶塌陷了大半,木门歪斜地半开着,门轴早已锈蚀断裂。
这里,就是他和秦老鬼的家。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随时可能散架的破门,一股陈腐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屋内狭小而昏暗,只有几缕晨光从屋顶的破洞和墙缝中透入。
一张破旧的土炕占据了大半空间,炕上只有一床发黑发硬的破棉絮。角落堆着几件打满补丁的旧衣,一个缺了口的粗陶水罐歪倒在地。墙壁被烟火熏得漆黑,只有靠近土炕的地方,似乎被刻意擦拭过一小片,露出原本的土黄色——那是秦老鬼生前偶尔倚靠的地方。
林越静静地站在屋子中央,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寸熟悉的景象。
土炕:仿佛还能看到秦老鬼蜷缩在破棉絮里,在寒冬腊月咳嗽着,却把唯一厚实点的旧袄盖在自己身上的情景。
墙角水罐:记得有一次自己发烧,秦老鬼拖着老迈的身子,深更半夜去村外找水,回来时摔了一跤,罐子碎了,水洒了,老人抱着湿透的破布,对着昏睡的自己自责不已。
那片稍干净的墙壁:秦老鬼总喜欢在夜里,就着微弱的油灯(如果还有油的话),靠在那里,给自己讲一些光怪陆离的戈壁传说,或是沉默地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照着他布满沟壑的愁苦脸庞。
小主,
“老鬼…”林越低声呼唤,声音在空寂的破屋里显得格外沙哑。冰冷的杀意之下,一股难以抑制的悲恸和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瞬间将他淹没。
相依为命十几年,那个总是佝偻着背、沉默寡言却将所有温暖都给了他的老人,已经不在了。连尸骨都无处可寻!这破屋还在,却只剩下冰冷的回忆和蚀骨的遗恨。
他不再是矿坑里挣扎求生的奴隶少年,他拥有了力量,成为了让黑风堡恐惧的猎杀者。可站在这空荡荡的破屋里,面对这些承载着过往的破败物件,林越第一次感到一种深切的无助。力量可以复仇,却无法让时光倒流,无法让那个苍老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这土炕上。
他缓缓走到土炕边,手指拂过冰冷的土坯,仿佛想抓住一丝残留的温度。悲痛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林越沉浸在悲恸回忆中,心神最为松懈之际,他那远超常人的灵觉猛地一跳!
屋外不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却难掩谄媚的说话声!
“大人,您瞧,就是这儿!那小子以前就跟着秦老鬼住这破狗窝!”一个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声音传来,正是赵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