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阳光晒醒的。
睫毛上还沾着金尘,睁开眼时,掌心那轮小太阳正温吞吞地亮着,把指缝间的阴影都染成了蜜色。
黑船的甲板在脚下微微起伏,我撑起身子,海水从裤脚滴下来,却没了从前刺骨的冷——九阳真气裹着每一滴水珠,像母亲当年给我捂手炉似的,暖得熨帖。
醒了?
沙哑的嗓音从船尾传来。
我转头,渡艄翁正单膝跪在浪里,他那只独眼不再浑浊,映着晨光竟泛着星子似的光。
船尾的锁链早没了影子,只剩他腰间还系着半截锈迹斑斑的链子,初代教主有罪,囚禁本源,妄图掌控天道......今日终得解脱。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开始散成星光。
我想扑过去,却被浪托着踉跄两步——那些光粒不是往天上飞,是往海里钻,像要把沉在海底的旧罪都洗干净。
最后一点星光没入浪尖时,我听见他轻笑了声:好小子,没走老路。
阿牛哥!
另一个声音从船头飘来。
浪童子正扒着船舷,小短手使劲挥着,他的影子比刚才淡了许多,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我要回蝴蝶谷啦!
那里的蝴蝶说,今年的药草长得特别好!
我喉咙发紧,伸手想去摸他的头,指尖却穿过了他的发顶。
他倒不在意,踮着脚把什么塞进我手心——是块烤红薯,还带着余温。路上吃!他歪头笑,等我把谷里的药圃整理好,你再教我认药材呀?
话音刚落,他就像一片被阳光融化的雪,连脚印都没留下。
我摊开手,那块红薯竟真的在掌心,表皮烤得焦脆,掰开时甜香混着金尘飘起来。
我咬了一口,烫得直吸气,却笑出了声——这是七岁那年,我在蝴蝶谷摔了膝盖,蝶谷医仙骂我乱跑,却偷偷塞给我的那块。
黑船突然晃了晃,船头的昙花金箔地展开,露出归航的航线。
我站在船首,望着海平面上若隐若现的陆地,掌心的竖瞳突然一跳——不是之前那种灼烧的疼,是像有根线,从心口直连到对岸。
张无忌!
这声喊比海风还急。
我刚踏上沙滩,就被撞得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