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喉岭的雾散了,可山风比往日更沉。
破锅旧釜堆成的小山在残阳下泛着铜锈与陶裂的光,像一座未立碑文的坟。
林晚儿蹲在那堆沉默的金属之间,指尖划过一口宽腹铁釜的边缘——锅底刻痕终于显露出来:“乙巳·试三号”。
三个字细如刀凿,却让她呼吸一滞。
这是母亲的手笔。
七口鸣灶,是她幼时听来的传说。
母亲总说:“灶不是器,是脉;饭不是食,是信。”那时她不懂,只当是妇人絮语。
如今这口锅躺在百姓送来的遗物之中,如同命运亲手揭开了封印的一角。
她正欲翻转细看,一道黑影落在锅上。
赵铁嘴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炭笔在手,神情凝重。
他没说话,只是俯身,在锅沿画了一道弧线,起自裂缝,止于耳柄,线条流畅得仿佛曾无数次这样描摹过。
然后他抬起手掌,比了个焊接的手势,又指了指天——雨夜。
接着,他用炭笔在泥地上写下几行字:
三十年前,雨夜。
一女子抱三灶求焊,言“声要藏,火不能灭”。
合金含银砂,异样沉重。
我不知其意,只觉此火……非为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