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州,北线镇北大将军行辕。
与汴梁枢密院的宏观布局不同,这里的氛围更为直接、粗粝,充满了刀剑出鞘前的紧绷感。
校场上,士兵们操练的呼喝声、马蹄践踏地面的闷响、以及军官粗粝的训令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凛然的肃杀之气。
但在行辕旁侧,一个被严密守卫、临时划出的区域内,气氛却有些不同。
这里更像一个露天的工坊。
叮叮当当的金属敲击声、工匠们低声的讨论和争辩、还有某种低沉的、仿佛弓弦被拉至极致的嗡鸣声,构成了另一重旋律。
赵老蔫蹲在地上,面前摊开着一张画满了复杂结构的图纸,他手里拿着一个特制的扳手,正在亲自调试一架刚刚组装完成、造型奇特的弩具。
这便是工部格物院与军器监联手,基于“涡流”原理,紧急试制出的“驱幽弩”。
此弩比寻常床弩略小,但结构更为复杂。
弩身并非单纯的硬木,而是混合了金属骨架,关键部位镶嵌着打磨光滑、铭刻了细密“扰流符文”的玉片或特制金属片。
弩臂以多层复合材质制成,弹性惊人,需要借助绞盘才能上弦。
最特殊的,是它所使用的弩箭。
箭杆笔直,箭头并非寻常的锥形或倒刺形,而是一种略带螺旋纹路的破甲锥,箭头内部被掏空,以极其精巧的手法嵌入了微缩的“斥幽”符文,并以特制的胶质密封。
整个弩具,散发着一种冷峻而精密的工业美感,与这个时代常见的武器风格迥异。
“老尚书,这第三批送来的二十架,俺们都调试得差不多了。”
一名脸上带着火燎痕迹的工部老匠人凑过来汇报,语气中带着自豪,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就是这弩箭……制作太费工夫,一个熟手匠人,一天也就能做出十来支合格的。”
赵老蔫头也没抬,用扳手最后紧了紧一处机括,沉声道:“费工夫也得做!这是能对付那些黑甲怪物的家伙什!告诉后面,不惜料,不惜工,只求快、求好!”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着眼前这二十架排列整齐、泛着金属与符文冷光的“驱幽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这些都是格物院和军器监工匠们,在得知前线危急后,拼着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硬生生“啃”出来的心血。
“去,请石大将军过来验看。”
他对身旁的随从吩咐道。
不多时,身披重甲、龙行虎步的石墩便带着几名核心将领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首先就被那些造型奇特的弩具吸引了。
“赵尚书,这就是你说的‘驱幽弩’?”石墩走到一架弩前,粗大的手掌抚过冰冷的弩身和那些闪烁着微光的符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不同于寻常武器的能量波动。
“正是。”赵老蔫点头,亲自拿起一支特制的弩箭,解释道,“大将军请看,此弩发射时,弩身符文会激发,产生一种特殊的涡流场,赋予弩箭极强的穿透力和旋转稳定。”
“而箭头内的‘斥幽’符文,在撞击到高度凝聚的幽能护甲时,会瞬间激发,产生强烈的排斥干扰,理论上,可以削弱甚至瓦解其防御。”
“理论?”石墩浓眉一挑,抓住了关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