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卖声、丝竹声、车马碾过御街中心御道的辚辚声,交织成一曲盛世的华章。
一座气派的酒楼下,停满了装饰华丽的马车。
衣着光鲜的士子商贾,在伙计殷勤的招呼声中,踏入楼内,很快,雅间里便传出行酒令与吟哦诗词的喧闹。
“客观,您里边请!今日有新到的江州活鱼,还有西域来的葡萄美酒!”
跑堂的吆喝声极具穿透力。
一个绸缎庄前,掌柜正唾沫横飞地向一位官员家眷推销着最新的杭锦纹样。
“夫人您看这色泽,这织工,满汴京找不出第二家!穿出去赴宴,定是艳压群芳!”
那夫人被说得心动,纤手抚摸着光滑的锦缎,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
然而,转过几条街,景象便大不相同。
一条背街的巷子里,几个面有菜色的乞丐蜷缩在墙角,伸着破碗向路人乞讨。
一个老妇蹲在自家低矮的屋檐下,费力地用石杵捣着糙米,每一下都显得沉重而缓慢。
不远处,一家铁匠铺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炉火映照着匠人满是汗水和愁苦的脸庞。
他们打造的,依旧是沿用了不知多少年的旧式农具,效率低下。
“唉,这粮价又涨了,盐也贵,这日子……”
老妇停下动作,捶了捶酸痛的腰,低声嘟囔着。
巷口,两个穿着皂隶服色的胥吏晃悠着走过,眼神扫过街面,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倨傲与漠然。
他们负责收取这条街的各类杂税,手段往往不甚光彩。
百姓们见到他们,大多避而远之,或陪着小心。
市井间,流传着关于朝廷党争、关于边关局势、关于哪位相公又得了圣眷的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
人们热衷于谈论这些,仿佛这能让他们暂时忘却生活的沉重。
但更深层次的,关于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关于地方财政拮据、关于底层胥吏盘剥的问题,却如同暗流,在繁华的表象之下悄然涌动。
这座城,充满了文采风流,充满了商业活力,却也承袭了前朝遗留的众多沉疴痼疾。
新旧矛盾,在看似统一的局面下,暗自滋生、发酵。
陈朝,别苑。
张诚将一份由靖安司汇总的、关于两座汴京城近期民生细节的对比报告,呈给了陈稳。
“君上,”
张诚的语气带着一丝感慨。
小主,
“虽早知我朝与伪宋道路不同,但观此细报,差异竟已如此显着。”
陈稳翻阅着报告,上面记录着从物价、工钱、市井言论到技术应用、官民关系等方方面面的对比。
他的目光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