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宋,汴京,排岸司衙署。
郑河站在上司——那位老主事的值房里,双手垂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面前的书案上,摊放着他呕心沥血绘制的那份改良漕船草图,以及试造样船的初步预算清册。
老主事坐在案后,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值房内气氛凝重,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郑河啊,”
老主事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
“你这份心,是好的。这图,老夫也仔细看过了,确实巧思,若能成,于国于民皆有裨益。”
他话锋一转,叹息道:
“但……此事,恐怕要暂且搁置了。”
郑河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解与急切。
“大人!为何?样船所需银钱并不多,下官核算过,即便从杂项里挤一挤也……”
“不是银钱的问题!”
老主事打断他,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至少,不全是。”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工部衙署那千年不变的灰瓦屋顶。
“你可知道,你这图样和试造船的风声,不知怎地传了出去。这几日,已有好几拨人,或明或暗,向老夫递过话了。”
他转过身,看着郑河,眼神复杂。
“漕运衙门里的几位老郎中,觉得你这是标新立异,挑战旧制;”
“将作监那边,有人抱怨你越俎代庖,插手造船事务,坏了规矩;”
“甚至……连一些靠着旧式漕船吃饭的船坊东主,也托人表达了‘关切’。”
老主事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
“他们没说你这法子不好,只言‘漕运事关国脉,不宜轻易更张’,‘新船未经数十年检验,恐有未知风险’,‘骤然改动,牵涉众多,易生事端’……句句冠冕堂皇,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你这点念想,捆得死死的。”
郑河听着,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并非不通世故的愣头青,自然明白这些话背后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