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对不行!
肖霄不能死!他不能死!
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的、近乎本能的呐喊,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犹豫!晓梦画中的那个背影、林小雅带来的消息、那笔匿名的救命钱、还有深埋心底从未真正熄灭的感情……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冲垮了她所有的怯懦和顾虑!
她必须去警告肖霄!必须阻止这场谋杀!现在!立刻!马上!
可是……怎么警告?他在哪里?考察团的大巴恐怕已经出发了!去市府大院?来不及了!打电话?她根本不知道肖霄在哪,公司的电话一次次错过……
唯一的希望!唯一的线索!就是林小雅丈夫打听到的那个地址!那个可能是错误的地址!虹口区那个里弄!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必须去试一试!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巨大的危机感,赋予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决断力。她猛地放下电话,甚至忘了跟传呼阿姨道谢,转身就像疯了一样冲回楼上亭子间。
“妈妈?你怎么了?”晓梦被妈妈苍白的脸色和惊慌的举动吓到了,怯生生地问。
苏晨来不及解释,她一把抱住女儿,用力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急切而颤抖不已:“晓梦乖!妈妈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陪着外婆!谁敲门都不要开!除了小雅阿姨,谁都不能开!听见了吗?”
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和焦急。晓梦被吓住了,懵懂地点点头。
苏晨又冲进里间,对同样被惊动的、一脸担忧的苏母快速说道:“妈!我有点急事必须马上出去!你看好晓梦!千万别让任何人进来!等我回来!”
说完,她甚至来不及换一件雨衣,只抓起那把破旧的、伞骨都已经有些变形的油纸伞,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家门,冲进了门外瓢泼的大雨之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浇透,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刺骨的寒意袭来,她却浑然不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快!快!再快一点!要去虹口区!要去那个地址!要找到他!要警告他!
她撑开油纸伞,但这把老旧的伞在如此猛烈的风雨中根本不堪一击,很快就被吹得翻折过去,伞骨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索性扔掉了伞,任由冰冷的雨水如同鞭子般抽打在她的脸上、身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水的弄堂里奔跑,高跟鞋踩在水洼里,溅起混浊的水花,泥点沾满了裤脚。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嘴巴,又咸又涩,她却只是胡乱抹一把,继续拼命向前跑。
跑出弄堂,来到大街上。雨更大,风更急。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自行车披着雨披艰难驶过,汽车驶过时溅起巨大的水幕。她不顾一切地跑到公交车站,焦急地张望着。她要坐公交车去虹口区!这是最快的方式!
雨水模糊了站牌,她使劲眨着眼睛,辨认着路线。一辆公交车慢悠悠地进站,溅了她一身泥水。她看也不看就往上挤。
“票!买票!”售票员不耐烦地喊道。
苏晨手忙脚乱地在湿透的口袋里摸索,好不容易掏出几分湿漉漉的硬币塞过去,也顾不得找零,就挤到车窗边,焦急地望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被雨水彻底扭曲的街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炸开。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快点!再快点啊!”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手指死死抓着冰冷的车窗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公交车像老牛一样,在风雨中缓慢而艰难地行进着。每到一个站停靠,都让她心急如焚。她恨不得跳下车,自己跑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雨幕似乎永无止境。她不知道肖霄坐的大巴已经开到了哪里,不知道那个可怕的阴谋进行到了哪一步。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如同这冰冷的雨水,无孔不入地侵蚀着她。
终于,公交车在她要下的站台停靠。她几乎是跌撞着冲下车,再次汇入瓢泼大雨之中。雨水让她几乎睁不开眼,她凭着记忆和林小雅描述的模糊印象,在陌生的、被雨幕笼罩的街区里艰难地辨认着方向,寻找着那个里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