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萨守坚将这番景象尽收眼底,心神震动。
他先前曾与三位四境的长老求道,亦也亲身感受。
可他们给自己带来的感觉,却远不如眼下自家这位师妹来的更为直接。
萨守坚紧了紧手中《混元金箓真解》,心头升腾几分迫切以及激情。
一念至此,萨守坚便也不再犹豫。
当即上前一步,对着陈安与金灵分别一礼。
“恩师,金灵师妹。”
“弟子...告辞。”
陈安微微颔首,也不多留:
“去吧。”
萨守坚不再多言,转身迈步,沿着来时的青石长阶,大步下山而去。
......
建炎六十八年,夏。
萨守坚孤身一人,自白山而出,一路南行。
他并未急于赶路,亦未曾施展神通。
只如一寻常的游方道人,脚踏实地,丈量着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故土。
自金人覆灭,已历近五十载春秋。
当年那片饱经战火蹂躏,十室九空的北国疆域,如今早已换了新颜。
此地,已是大周的辽东新州。
自白山行出,不见当年蛮荒。
目之所及,是纵横交错的平坦驰道,贯通南北。
驰道之上,时有蒸汽马车呼啸而过,卷起淡淡烟尘,将中原的货物与新政,源源不断地送至此地。
沿途也不再是曾经的简陋山民部落。
一座座崭新的城池拔地而起,青砖黛瓦,规划严整。
城中往来行人,衣着整洁,神情安定。
他们早已褪去了当年那股蛮荒的野性,亦不见半分亡国奴的麻木。
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归属与身为大周子民的荣耀感。
他们操着略带口音的汉话,于茶楼酒肆间,高谈阔论。
所言者,非是当年的部落仇杀,而是辅政院的新法、格物监的新奇造物,以及大周通行商行又从海外带回了何等奇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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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守坚行走其间,静静聆听。
他能感受到,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认同感,早已在这数十年潜移默化的新政与教化之下,重新凝聚。
行至乡野。
目之所及,是大片开垦得整整齐齐的平坦沃土,一望无垠。
田垄之间,甚少看到昔日牛耕之景。
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台台古怪的钢铁巨兽。
萨守坚驻足观望。
只见那些钢铁造物吞吐着黑烟,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在其身后,数道犁铧翻开黑土,效率远非人力畜力可比。
“这便是...格物监的造化么?”
萨守坚口中喃喃自语。
他曾在南方的江淮多地游历,亦见过那里的繁华。
然而那里的繁荣,多数在于商贸、纺织与舟船之利。
而这北地,却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光景。
是钢铁,是秩序,更也是机械之力对广袤土地的彻底征服。
“大争之世,竟已至斯......”
萨守坚一路行,一路看。
他看那蒸汽机括如何引水灌溉,看那新式学堂中,孩童们朗朗诵读着格物致知。
他看着昔日汉人难以治理的蛮荒土地,如何在当今朝廷新法的推动下,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机。
一路走来,萨守坚手里的《混元金箓真解》未曾翻开一页。
心中的《五雷正法》同样也没有运转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