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的急报仍在不断送达:新疆军务吃紧,准噶尔盆地发现俄军侦察队;东南海防告急,日本又增派两艘兵舰;黄河流域又报水患,开封一带堤防溃决。每一个消息都在加重这个帝国的负担,每一份奏折都在考验着统治者的智慧。
在此期间,李鸿章又连上三折,详细陈述海防规划,力陈海防之紧要。而左宗棠也从西北发来紧急文书,强调新疆关系全局,万万不可轻言放弃。
朝堂上的争论日益激烈,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有主张全力海防的,有坚持西北不可弃的,还有提出折中方案的,但都难以两全其美。
时间在争论中一天天过去,台湾局势日益紧张,西北军情也更加急迫。太后的眉头越锁越紧,身边的太监发现,御案上的安神茶往往原封不动地撤下。
直到七月初五,太后终于传旨召集王公大臣,于养心殿东暖阁会议。这场持续了整整一日的会议,却没有得出明确结论。众人只是看到,会后军机处的谕旨发送格外频繁,各地的兵马调动也突然加剧。
没有人知道最终的决策会是如何,但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个夏天注定要在大清的历史上留下沉重的一笔。而此刻的紫禁城,依然沉默地矗立在炎炎夏日之中,红墙黄瓦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芒,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数日来,军机处的紫檀门扉开合不断,大臣们轮番奏对,唇枪舌剑。养心殿东暖阁内,争论之声不绝于耳。支持李鸿章的“弃塞保海”者,痛陈东南乃朝廷财赋根本,以朱笔勾勒出铁甲巨舰拱卫京畿的壮阔蓝图;力挺塞防的王文韶、丁宝桢等人,则反复强调“蒙古危则京师震”,以苍劲笔力在舆图上标注西北疆土乃帝国命脉所系,寸土不可轻弃。
随着争论深入,焦点已从“是否放弃新疆”逐渐转向“如何在财力极度窘困下,同时应对东西两线危机”。一种更为务实却也更为艰难的思路,在反复辩驳与权衡中艰难浮现——海塞兼营。
四月十六深夜,军机值房内烛火通明。军机大臣文祥(满洲正红旗),这位历经三朝风霜的老臣,手指颤抖地抚过舆图上那条横亘东西的生命线,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太后明鉴!李少荃所虑海防之急,诚为至理。然王中丞、丁抚台所言西北之重,更是剜心之痛!关外一撤,藩篱尽毁——此非危言耸听!沙俄之贪,岂止于伊犁?若见朝廷示弱,必效日本故伎,得陇望蜀!届时新疆尽失,蒙古动摇,京师何安?然……”
他话音稍顿,苍老的面上浮现深深的无奈,“海疆烽烟甫息,倭寇野心未死,英法诸夷舰船仍在洋面游弋。若海防全无寸进,则东南门户洞开,漕运断绝,财赋之源尽陷敌手,朝廷又何以为继?此诚两难之局!”
文祥深吸一口气,手指重重按在舆图中央,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