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福指向红河上设置的竹筏:“孤拔水陆并进,我必先阻其水路。然我最忧者,非敌军之强,而是北宁桂军坐视不理。”
唐景崧苦笑:“我已三次修书求援,均石沉大海。北宁桂军统帅黄桂兰回信称,自身难保,无力西援。”
行至城北河堤,黑旗军士兵正在寒风中加固工事。一名年轻士兵用力过猛,铁锹深陷土中,怎么也拔不出来。刘永福大步上前,单手接过铁锹,沉稳一撬,大块泥土应声而落。
“堤岸防御乃重中之重,工事须牢而不僵,活而不乱。”刘永福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士兵耳中,“法军炮火猛烈,工事过坚反而易被轰塌,应当刚柔并济。”
年轻士兵惶恐地低下头:“大将军,怎敢劳您...”
刘永福拍拍他的肩,顺手将自己身上的棉袍解下,披在士兵单薄的衣衫上:“小兄弟,此战关乎中越两国命运,你我同舟共济。”
暮色渐沉,刘永福登上城内最高处的了望塔,远眺红河如带。副将黄守忠悄然而至:“大哥,各营已部署完毕:我军六个营加桂军一营守城北河堤;五个营守城东;我军与桂军各一营守城南;滇军三营守城西。越军两千驻扎南门外。”
刘永福点头,目光仍凝视远方:“告诉弟兄们,纵敌人我重地,始能痛歼。法军虽装备精良,然远道而来,必求速战。我等据城而守,以逸待劳,未必没有胜算。”
黄守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声道:“大哥,此战凶险,您...”
“我知你心意。”刘永福打断他,“但黑旗军自入越以来,何曾避战?今日之战,非为一城一地,而为彰显我中华儿女不屈之志。”
十二月十四日晨,河面上的薄雾尚未散尽,法军舰队的身影已出现在红河下游。钢铁舰身在晨光中闪着冷冽的光芒,烟囱里冒出的黑烟污染了清澈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