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二十年八月十七日(1894年9月16日)清晨,平壤城迎来了一个罕见的晴天。连日阴雨过后,阳光格外刺眼,却照不亮这座千年古都弥漫的死寂。辰时刚过,日军元山支队与朔宁支队的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列,踏着泥泞的道路,从玄武门缓缓开进平壤城。
桂大尉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军靴踩在积水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城门洞开,门板上还残留着昨日的弹痕,一截断裂的清军旗帜半埋在泥泞中,旗面上的龙纹已被践踏得模糊不清。
“万岁!万岁!天皇陛下万岁!”
日军士兵的欢呼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整座城市仿佛死去了一般,连一声犬吠都听不见。街道两旁的民居门窗紧闭,有些门上还挂着凌乱的锁具,显示主人离去时的仓促。一家绸缎庄的招牌斜挂在半空,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
“真是奇怪,”一个年轻的日军士兵低声对同伴说,“这么大的城池,竟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他的同伴没有回答,只是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步枪。街道上随处可见清军仓促撤退时丢弃的物资:一车车来不及带走的粮草被雨水泡得发胀,几门火炮歪斜地倒在路旁,炮轮深陷在泥泞中。在一条小巷口,甚至还有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拉车的马匹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深深的车辙。
立见尚文少将在护卫的簇拥下骑马入城。他的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街道,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作为参加过西南战争的老将,他深知占领一座空城并不意味着真正的胜利。
“报告将军,”一名参谋前来汇报,“已经搜查了城内主要区域,未发现任何清军残余。朝鲜居民也几乎全部逃散。”
立见尚文微微颔首:“命令各部,严守军纪,不得扰民。同时尽快清理战场,统计战利品。”
“是!”参谋敬礼后快步离去。
在平壤城的统帅府内,日军士兵发现了更为不堪的景象。大堂内杯盘狼藉,吃剩的酒菜还摆在桌上,已经散发馊味。几箱来不及带走的白银散落在地上,与废弃的文件混杂在一起。后院里,几十袋大米堆积如山,旁边还有成筐的咸鱼和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