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蒂丝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那紧紧拥抱着你的、传递着无尽思念与痛苦的双臂,如同被冻结的冰棱,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垂落下来。
拥抱带来的温暖与重量骤然消失,只留下衣襟上被泪水浸透后的一片冰凉,和心底那巨大得令人窒息的空虚。
她低着头,你看不清她的表情。
沉默在狭小的房间里蔓延,沉重得能压垮人的脊梁。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才缓缓抬起头。
月光照亮了她脸上未干的泪痕,那双曾盛满火焰与海洋的异色瞳,此刻只剩下被狠狠碾碎后的死寂和灰败。
“……对不起,洛伊先生。”
她的声音空洞而遥远,像是从深谷里传来,失去了所有的温度与生机。
“是我…相思成疾,出幻觉了。”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刻骨的疲惫和心死。
她甚至没有再看你一眼,只是机械地转过身,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步伐踉跄地拉开门,几乎是逃也似的,融入了门外的黑暗。
门扉在她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屋内的月光,也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你僵立在原地,像一尊冰冷的石像。
坎蒂丝残留的体温迅速被夜晚的寒气取代,衣领上的湿痕冰冷刺骨。
然而,更冰冷的是从隔壁房间——那属于她的房间——隐隐约约传来的、压抑到极致却最终无法抑制的、如同受伤幼兽般悲恸的呜咽。
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像最锋利的凿子,穿透了薄薄的土墙,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凿击着你那颗被深渊污染、被谎言包裹、此刻却因这真实无比的痛苦而剧烈抽搐的心脏。
月光似乎也变得格外惨白,冷冷地洒在你身上,映照着你脸上那再也无法伪装的、被愧疚和绝望撕裂的表情。
你终于明白,那扇被她亲手关上的门,关住的或许不只是她离去的背影,更是你们之间再也无法跨越的、名为“洛伊·德·圣西尔”的绝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