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博士低沉而愉悦的笑声在密闭的工坊中回荡,那笑声仿佛带着冰冷的触须,钻入你的脑海,搅动着记忆的深潭。

你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仿佛脚下的地面都在摇晃,但旋即被更汹涌的黑暗渴望所淹没,身体却本能地绷紧。

“力量……我需要无可匹敌的力量……”

你无意识地喃喃低语,声音干涩而破碎。

眼中原本锐利的星辰之光此刻仿佛被两股力量撕扯着:

一边是虚无的黑色火焰在升腾,另一边则残留着痛苦的挣扎。

“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施行彻底的复仇……我要让阿扎尔——那个窃取智慧的小丑——尝尽世间最极致的痛苦!我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毕生追求的虚妄荣耀、他视若珍宝的‘新世界’,在他眼前被一寸寸碾碎、化为乌有!”

你几乎是吼出最后一句,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感,试图用这肉体的疼痛唤醒理智。

“很好,南佑。挣扎是蜕变的前奏。”

博士的声音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剥离着你残存的理性,却带着一丝欣赏猎物反抗的冷酷。

“而你身处的这座工坊,这座汇聚了至冬顶尖智械与须弥虚空智慧的熔炉,将给予你超越凡俗想象的支持!”

紧接着,一个个扭曲却直击现实阴暗面的问题,被他以充满诱惑与伪善关怀的语调,狠狠楔入你的思维:

“告诉我,为何沙漠的子民终其一生只能在风沙与刀尖上舔血,才能换取最基本的生存,而雨林中最穷困的住民,却能安然享用清甜的墩墩桃,甚至将过剩的果实喂给蕈猪?”

“为何身患不治之症的人,要卑微地跪在智慧之神的神像前,哭泣着祈求再多赐予一日目睹阳光的机会,而许多四肢健全、神智清明的人,却在对每一个平凡的日子怨天尤人,挥霍着他人求之不得的生命?”

“为何那些不劳而获、投机钻营者可以腰缠万贯、穷奢极欲,而无数每日辛勤劳作、汗水浸透土地的劳动者,却始终在贫困潦倒中挣扎,他们的价值甚至比不上一台自动运转的机关?”

这些尖锐的问题,如同重锤般敲击着你。

你试图抓住一些温暖的碎片来抵抗——脑海里猛地闪现出赛诺的身影:

那是在喀万驿外冰冷的沙丘上,他将一颗用粗糙油纸包裹的枣椰糖,不容拒绝地塞进你因寒冷而颤抖的手中。

那时你们都还年少,他的赤瞳在月光下依旧锐利,但那塞糖的动作却带着一种笨拙而固执的关切,糖块边缘的棱角甚至硌硌疼了你的掌心,那份微痛与甜味混杂的触感,此刻异常清晰。

紧接着,是坎蒂丝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带着篝火的暖意和沙枣的微香:

“南佑,你看,赤王渴求的永恒乐土,不在神座之巅,而在我等亲手播下的种子里,在每一天的辛勤劳作与相互扶持之中……”

——那声音温柔而坚定,曾是你穿越沙暴时心中最坚实的锚点。

“相互扶持?辛勤劳作?”

博士的声音如同凛冽的冰水,带着毫不留情的讥讽,瞬间将你从温暖的幻象中拖回冰冷的现实。

“看看这残酷的世界!那点微弱的火苗,在席卷天地的狂风中,能支撑多久?你所谓的‘种子’,在贫瘠到裂开、被不公之水浇灌的土地上,又能结出多少希望的果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幻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