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有熟识的摊贩或听众过来打招呼,好奇地问:“黄秀才,今日还讲那‘神妖论’不?听着挺带劲!”
黄惜才如同被蝎子蜇了一般,连连摆手,脸色发白:“不讲不讲!昨日是胡说的!当不得真!今日…今日讲…讲别的…”可他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了所以然来,神情恍惚,举止失措。
众人见他这般模样,只觉无趣,纷纷散去。老槐树下,又只剩下他一人,对着寥寥几本旧书,形单影只,显得格外凄凉。他心中一片茫然,不知前路在何方。那袋银钱非但没有带来喜悦,反而像一道沉重的枷锁,将他牢牢锁在了恐惧和犹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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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魂不守舍、几乎要收拾东西逃离这让他窒息的地方时,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摊前,挡住了本就微弱的晨光。
黄惜才下意识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不是赵公子。
而是昨日那个蓝袍男子——李贤!
他依旧穿着那身略显宽大的道袍,面容平静,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和笑意,仿佛只是偶然路过。但黄惜才却从他看似平静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一种不容错辨的、猎人般的专注。
“先…李公子…”黄惜才猛地站起身,由于动作太猛,带得身后的破竹椅一阵摇晃,差点散架。他声音发颤,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怎么会来?他什么时候来的?他看了多久?
李贤微微一笑,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失态,拱手道:“先生早安。昨日与先生一叙,受益匪浅,回味无穷。今日路过,见先生在此,特再来叨扰,想再请教几个问题,不知先生可否再赐片刻?”
他的语气依旧客气有礼,甚至比昨日更加谦和,但听在黄惜才耳中,却如同阎王爷的请帖!他果然又来了!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过自己!
“公子…公子折杀小老儿了…”黄惜才脸色惨白,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衣衫,“小老儿…小老儿今日身体不适,正准备…正准备收摊回家…恐…恐无法与公子论道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收桌上的书,只想立刻逃离此地。
“哦?先生身体不适?”李贤眉头微蹙,上前一步,看似关切地伸手虚扶,实则恰好挡住了黄惜才收书的动作,“可是昨日风寒?或是家中有什么难处?晚辈略通岐黄之术,或可为先生诊治一番。若有什么难处,也但说无妨。”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黄惜才破旧的衣衫,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收了我的钱,难道就想这么躲开?
黄惜才的手僵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对方的话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罩住。他敢说有什么难处吗?难处就是因为你和你那袋要命的钱!
“没…没有难处…多谢公子关心…”黄惜才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只是…只是昨夜未曾睡好,有些头晕…想回去歇息片刻…”
“原来如此。”李贤恍然点头,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反而道,“既然只是疲倦,那更不宜立刻歇息,需得缓步慢行,透透气才好。不如这样,前面有家茶楼,环境清雅,晚辈做东,请先生喝杯热茶,提提神,顺便也可继续昨日未尽之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