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有事?”李致贤走回书案后坐下。
马庸凑近几步,低声道:“大人,您刚从张府回来,卑职想着…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李致贤看着他。这个地头蛇师爷,消息灵通,此刻前来,必有缘故。
马庸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说道:“卑职…卑职在衙门年头久,张尚书府上的宴请…尤其是这种私下性质的,向来不是轻易能得的。大人能得此邀请,足见张尚书对大人的…重视。”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李致贤的脸色,才继续道:“只是…张尚书为人,城府极深。这宴席上的话,往往不能只听表面。卑职斗胆猜测,张尚书是否…对茂儿爷一案,有所指示?”
李致贤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马师爷倒是敏锐。张尚书确实关切此案,嘱托本官谨慎办理,莫要操之过急。”
马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压低声音,几乎如同耳语:“大人,恕卑职直言。张尚书在朝中门生故旧极多,与许多世家大族、豪商巨贾往来密切。第二鸿、钱福这些人,虽未必明着是张尚书的人,但私下里…恐怕多少都有些香火情分或利益勾连。茂儿爷专挑这类人下手,张尚书自然不愿看到案子查得太深,以免…拔出萝卜带出泥。”
这番话,可谓大胆至极,几乎点破了李致贤心中的猜测。马庸这是在向他交投名状,表明立场?
“哦?”李致贤故作惊讶,“依你之见,本官该如何应对?”
马庸躬身道:“卑职人微言轻,岂敢妄议大人决策。只是…只是觉得,大人新官上任,根基未稳,张尚书势大…若与之硬碰,恐非明智之举。或许…或许可表面遵从,虚与委蛇,暗中再徐徐图之?”他的建议,透着官场老吏的圆滑与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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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致贤不置可否,转而问道:“那你觉得,茂儿爷此人,为何专与这些‘伪善’之辈过不去?”
马庸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李致贤会问这个,他思索片刻,道:“这个…卑职也琢磨过。或许真如市井所言,是位侠盗?专管不平之事?又或许…是与这些人有私怨?再或者…”他声音更低,“背后另有高人指使,意在搅动京城格局?”
“高人指使?”李致贤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你指谁?”
马庸吓得一缩脖子,连忙摆手:“卑职胡言乱语!大人恕罪!这只是卑职瞎猜,做不得数!做不得数!”
李致贤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挥了挥手:“本官知道了。你且下去吧,今日之言,出你之口,入我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