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送来的三块镔铁钢锭和那张水力镗床图纸,如同两块滚烫的烙铁,烫得我坐立难安。它们既是通往强大捷径的钥匙,也可能是引火烧身的祸根。
我将东西带到密室,沈炼、韩墨、徐渊等人传看之后,脸色都变得极其凝重。
“好精良的钢……”沈炼用手指弹了弹钢锭,发出清脆的嗡鸣,“比我们最好的熟铁强出数倍。还有这图纸……直指我工坊最大短板。墨羽,所图非小啊。”
韩墨捻着胡须,沉吟道:“十日之期,五支‘连珠铳’……这是要逼我们表态,也是在测试我们的能力和诚意。若我们拿不出,合作基础便荡然无存。若我们拿出,便等于默认了这场交易,彻底绑上了他们的战车。”
“不能给他们真的‘连珠铳’!”赵铁鹰独眼一瞪,“这玩意儿是咱们压箱底的宝贝!”
“可不给,他们立刻就会翻脸。”石柱闷声道,“那些钢材和图纸,可不是白送的。”
我摩挲着冰凉的钢锭,脑中飞速权衡:“五支‘连珠铳’不可能,时间和技术都来不及。但我们可以……给他们看‘希望’。”
“何意?”沈炼看向我。
“用他们送的钢材,结合这张镗床图纸,我们在这十天内,全力打造一支……‘样板铳’。”我解释道,“一支集合了我们目前最高工艺,性能远超普通黑风铳,但结构又不同于‘连珠铳’的新铳。让他们看到与我们合作的价值,看到未来能得到更好的东西,但又摸不到真正的核心。”
“示之以利,藏之以拙。”韩墨微微颔首,“此计可行。既能展现价值,又不至泄露根本。只是,十日时间,打造一支全新的样板铳,来得及吗?”
“来不及也要来得及!”我斩钉截铁,“有了这镔铁和镗床思路,我有七成把握!侯青,鲁舟!召集所有骨干工匠,立刻开工!”
接下来的十天,定北堡的新工坊区灯火彻夜不熄。那座刚刚完成主体结构的水力锻锤,第一次全负荷运转起来,捶打着墨羽送来的珍贵镔铁。我和鲁舟带着几个最好的工匠,根据镗床图纸的原理,日夜赶工,改造现有的钻孔设备,试图实现更精密的内壁加工。
失败,调整,再失败,再调整……时间在一次次尝试中飞速流逝。每个人都熬红了眼睛,手上磨出了新的血泡。沈炼每天都会来工坊看一眼,虽然不说话,但那凝重的目光就是最大的压力。
第八天夜里,关键性的突破终于到来。利用改进后的“土法镗床”和反复锻打的镔铁,我们成功加工出了一根内壁光滑、管壁均匀的铳管!其质量远超以往任何产品!
第九天,所有零部件打磨组装完毕。一支造型与黑风铳类似,但更加修长、做工明显精良许多的新式火铳,出现在工作台上。我将其命名为“破军铳”。
第十天清晨,天色微亮。校场上,一夜未眠的我们,以及闻讯赶来的沈炼等人,屏息凝神。百五十步外,立着一副从吴振业库房里找出来的、相对完好的铁札甲。
我深吸一口气,给“破军铳”装填好加量的定装火药和一颗特制的、略带锥形的铅弹。举铳,瞄准,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