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不孝,让父皇为难了。”
“这是儿臣写的罪己书!请父皇废了儿臣的太子之位吧!儿臣愿意去守皇陵,只求父皇能保儿臣一条性命!”
他双手高高举起那张“罪己书”,一副心灰意冷、万念俱灰的模样。
林崇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头怒火和心疼交织。
小主,
他的儿子,他最看重的继承人,竟然被逼到要自请废黜来保命!
岂有此理!
他一把夺过那张纸,本想撕个粉碎,但目光扫过纸上的字,动作却猛地一顿。
不对。
这不是什么罪己书。
这是一份奏疏!
而奏疏的内容,赫然是弹劾国舅郭振阳结党营私、意图不轨的!
但林越写得极为巧妙,他没有直接说郭家要谋反,而是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外戚势力疯狂打压、走投无路的受害者。
字里行间,都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哭诉和求救。
林崇捏着那张纸,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当然知道外戚势大,也知道郭家一直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
但他没想到,他们已经猖狂到了这个地步!
敢在宫里,就对自己儿子动杀心!
“混账!”
林崇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将那份“罪己书”拍在桌子上。
林越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哭泣。
但他的心里,小人已经笑开了花。
成了!
这波苦肉计,加祸水东引,加恶人先告状,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操作!
父皇的怒气值,已经被他成功拉满了!
“父皇,”林越“哽咽”着,从怀里又掏出了那个油布包,“儿臣……儿臣这里,还有一样东西。”
“这是儿臣无意中得到的……儿臣不敢看,也不敢留,请父皇定夺!”
他双手将油布包高高举起。
林崇的目光落在那油布包上,眼神一凝。
他示意福安。
福安连忙上前,颤颤巍巍地接过油布包,呈了上去。
林崇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死死地盯着林越。
“你先起来。”
“儿臣不敢!”
“朕让你起来!”林崇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越这才“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低着头,站在一旁。
林崇深吸一口气,拆开了油布包。
当他看到那封熟悉的,属于郭振阳的笔迹时,瞳孔骤然收缩。
他一字一句地读下去。
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山雨欲来般的铁青和死寂。
“砰!”
一声巨响。
林崇面前的紫砂茶杯,被他生生捏成了碎片。
滚烫的茶水和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他却仿佛毫无知觉。
整个养心殿,安静得落针可闻。
林越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将林崇所有的反应都尽收眼底。
他知道,那座压垮骆驼的山,已经砸下去了。
过了许久,久到林越觉得自己的腿都快站麻了。
林崇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福安,去,拿朕的令牌来。”
福安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去了。
很快,他捧着一个盒子回来。
林崇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块通体漆黑、雕刻着麒麟的令牌。
他走到林越面前,将那块冰冷的令牌,塞进了林越的手里。
“从今天起,南衙禁军,你可调动三百人。”
“朕要你,把郭家这些年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桩一件,都给朕查出来!”
“朕要证据,能让天下人都无话可说的铁证!”
林越握着那块沉甸甸的麒麟令牌,入手冰凉,却仿佛有一股灼热的电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南衙禁军!
那是只听命于皇帝的精锐!
父皇这是……给了他一把尚方宝剑!
一把足以斩断郭家这颗参天大树的利刃!
他抬起头,对上了林崇那双燃烧着怒火与杀意的眼睛。
“儿臣……”
林越的心脏狂跳,喉咙有些干涩。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