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林越缓缓放下手中那只已经出现裂纹的青瓷茶杯,眼神冷得像数九寒冬的冰。
京兆府?
好一个京兆府!
动他的人,就是动他。
动他的新政,就是掘他的根!
李斯年,你这老匹夫,是真的半点脸都不要了!
说不过就动手,辩不赢就掀桌子?前一秒还是文明辩论,下一秒就直接快进到物理劝退?
林越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一股暴戾的杀意从心底疯狂上涌。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从二楼一跃而下,将那为首校尉的脑袋拧下来!
然而,就在他即将暴起的前一刻——
“当!”
一声清脆响亮的竹板声,竟盖过了现场所有的嘈杂!
只见戏台之上,面对数十名如狼似虎的卫兵,苏清欢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将手中的竹板猛地一合,摆出了一个说书人收尾的经典架势。
她非但不跑,反而往前一步,对着那满脸横肉的校尉,笑得眉眼弯弯。
“这位官爷,且慢动手!”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亮无比,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校尉一愣,随即狞笑道:“抓的就是你这个妖言惑众的妖人!还敢狡辩?”
“哎呀,官爷,您这可就真是天大的误会了!”
苏清欢一脸无辜地摊开手,嗓门又高了三分,仿佛生怕别人听不见。
“我哪里是妖言惑众,非议朝政?我分明是在歌功颂德,赞美新政啊!”
“我说的‘一条鞭法’,乃是当朝太子殿下为国为民所创之善政!我赞太子殿下圣明,体恤百姓疾苦,这难道有错吗?”
“我夸新政好,让大家伙都能省心省力过上好日子,这难道是妖言惑众吗?”
她一连串的反问,如同连珠炮一般,掷地有声!
“官爷,您带着弟兄们气势汹汹地要把我这个赞美太子、赞美新政的人抓起来,莫非……在您看来,太子殿下的新政,是说不得、赞不得的‘妖言’?”
轰!
苏清欢此话一出,不只是那校尉,就连他身后那几十个卫兵,脸色都瞬间变了!
周围那些还没跑远的百姓,也纷纷停下了脚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
这……这是什么神仙展开?
这个说书的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吧!她竟然反过来给京兆府扣了顶“反对太子新政”的大帽子!
那校尉的脸,瞬间由黑转红,由红转紫,精彩得如同开了染坊。
他是个粗人,哪里是苏清欢这种顶级公关的对手?被这几句话一绕,他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你……你你……你胡说八道!强词夺理!”
校尉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随即恼羞成怒,长矛一挥。
“一派胡言!给我拿下!出了事本官一力承担!”
他这是要耍横到底了!
数十名卫兵得到命令,再次怒吼着冲了上去。
茶楼上,林越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苏清欢这招“反向扣帽”玩得是漂亮,但对方显然已经不讲道理,要用暴力强行镇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