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华殿内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死寂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
那面生的小太监还跪在地上,抖得像个筛子,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当场去世。
苏清欢脸上的兴奋和崇拜瞬间凝固,取而代?pad?之的是一片煞白。她一个箭步冲到林越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颤抖:“鸿门宴!林越,这绝对是鸿门宴!你不能去!”
“去,为什么不去?”
林越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将那枚代表“谣言”的小旗子,从地图上方拿开。
他脸上的笑容虽然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危险的平静。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苏清欢心上:“他请我喝茶,是试探。我不去,就是心虚。这盆脏水,不就坐实了?”
“可是……”
“没有可是。”林越打断她,目光扫过那吓得快尿裤子的小太监,“皇叔这么大张旗鼓地派人来请,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要是缩在东宫里,明天全京城的流言就不是什么‘破庙寻宝’,而是‘太子畏罪不敢见人’了。”
这老狐狸,反应够快的啊。
自己的“全城寻宝”计划还没点火,他的“请君入瓮”就已经送到门口了。
这是在警告他,别耍花样。
也是在炫耀肌肉,告诉他,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想玩舆论战?
行啊,老子先用阳谋,把你这个指挥官给端了!
苏清欢急得团团转:“那怎么办?去了就是自投罗网啊!赵王府里藏着什么牛鬼蛇神谁知道?万一你……”
“放心。”林越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戏谑,“他想请我入瓮,也得看我配不配合。”
他转过身,对着苏清欢和刚刚折返回来,同样一脸凝重的苏烈、李全,慢条斯理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计划有变。”
“第一,苏烈,你现在立刻去太医院,把最擅长治‘垂死之人’的张院判给我请来,让他带上所有能吊命的珍贵药材。记住,动静要大,要哭天抢地,就说本宫……不行了。”
苏烈:“啊?”
“第二,李全,你去内务府,给我备一口……不,备一套最华丽的行头,要最素雅,最符合‘天妒英才、英年早逝’气质的那种。另外,再给我找一架软轿,要四平八稳,看着就让人觉得里面躺着个死人的那种。”
李全:“殿……殿下?”
林越没理会两个已经石化的手下,笑眯眯地看向苏清欢,那眼神让苏清欢心里直发毛。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清欢啊……”
“干嘛?”苏清欢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你的演技,怎么样?”
苏清欢一愣,随即挺起胸膛:“那必须是京城一绝!我装哭的时候,连我爹都信!”
“很好。”林越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猛地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他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身子一晃,直挺挺地就朝着旁边倒去。
“林越!”苏清欢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冲过去扶住他。
入手处,却感觉到林越的手在她胳膊上用力捏了一下。
苏清欢瞬间懂了。
下一秒,整个承华殿响起了她惊天动地的哭嚎声。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您不要吓臣女啊!”
“太医!快传太医啊!太子殿下他……他吐血了!”
她一边嚎,一边飞快地从自己的荷包里摸出一小包东西,趁着众人慌乱之际,悄悄塞进林越嘴边,然后飞快地抹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