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了。
带着他那复杂的眼神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空气里只剩下浓郁的药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林越站在原地,脸上那恰到好处的“愕然”还未褪去,但眼底深处,已是一片冰冷的湖泊。
软禁?
让他一个堂堂太子,留在靖王府“伺候”一个刚刚给自己挖了天坑的皇叔?
这已经不是架在火上烤了,这是直接把油浇上来,连火折子都递到赵德手上了。
高!
实在是高!
林崇这一手,既安抚了“受害”的皇叔,又给了他这个太子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同时还把他扔进狼窝,让他自己去证明清白。
帝王心术,果然深不可测。
“咳咳……”
床上,赵德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成功将林越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睁开眼,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殿下……老臣这把老骨头,往后……就要劳烦殿下了。”
那语气,真挚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自嘲,仿佛他才是那个顾全大局、忍辱负重的忠臣。
林越心中冷笑不止。
劳烦我?
我看你是想让我给你端茶倒水、捶腿捏脚,最好再天天跪在你床前忏悔,好让你昭告天下,我这个太子就是个给你提鞋都不配的废物点心。
面上,林越却瞬间切换表情,一脸“愧疚”与“担忧”。
他快步走到床边,声音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急切和真诚:“皇叔说的哪里话!您是为了我大靖的江山社稷才受的伤,侄儿心中有愧!别说照料您,就是要侄儿做什么都行!”
他甚至主动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摆出一副“今天我就睡这儿了”的架势。
“皇叔您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侄儿给您削个苹果?我削苹果的技术,宫里的老师傅都夸过!”
赵德:“……”
他看着林越那张热情洋溢的脸,眼皮没来由地跳了一下。
这剧本……好像有点不对?
他不应该是又惊又怒,或者至少是满心不甘吗?怎么还主动上赶着要伺候人了?
赵德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慈爱长辈”的模样:“殿下有心了……只是,查案之事要紧,十日期限,迫在眉睫啊。”
他在提醒林越,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别在这儿演戏了。
林越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皇叔说的是!查案自然是头等大事!”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两步,像是 suddenly 想到了什么。
“不过,侄儿以为,查案嘛,就得从源头查起。”
他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向赵德。
“皇叔,您遇刺之时,可曾看清刺客的模样?或者,他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
房间里的空气,再次凝固。
赵德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警惕。
他没想到,林越的反击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
“当时天色昏暗,刺客又蒙着面……咳咳……老臣一时情急,未能看清。”赵德的声音更虚弱了。
“是吗?”林越一脸“遗憾”,“那真是太可惜了。”
他走到那扇被“刺客”撞破的窗户前,仔细端详着。
“这刺客的身手,当真不错。这么窄的窗户,说走就走,还没留下半点痕迹。”
他伸出手,在破碎的窗棱上轻轻抹了一下。
指尖,干干净净,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一个仓皇逃窜的刺客,能把自己收拾得这么利落?
林越心中冷笑。
这戏,演得太假了。
赵德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逐渐阴沉。
他发现,自己似乎还是小看了这个一直以“废物”形象示人的太子。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让开让开!都给本小姐让开!”
一个清脆又嚣张的女声由远及近。
“本小姐是来帮太子殿下查案的!谁敢拦我,就是耽误国之大事!”
话音未落,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已经像旋风一样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