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自打赵老太被赶到到果园住以后,王盛明第二次来。上次来还是赵老汉请他帮忙给盖间小屋。
小屋就盖在果园中央位置,方便晚上巡夜。王盛明把自行车支在篱笆外,推开吱呀作响的篱笆门,远远看见赵老汉正蹲在门口抽烟。
“叔,歇着呢?”
赵老汉抬了抬眼皮,看见盛明,赶忙起身问道:“盛明,你咋来了?有事?”
王盛明也不绕弯子,随手拿起小马扎坐下,开门见山:“叔,我来是想说说秀玲的事。她这阵子,天天天不亮就去鞭炮厂干活,晚上摸黑才回来,俩孩子扔给李兰照看着。我问了才知道,她是想多挣点,好还平安欠下的那些钱。”
赵老汉抽着烟,静静地听盛明说着,一句话也没回应。
“还有平安,”王盛明看了看赵老汉的脸色,硬着头皮往下说,“他出去这么久,一点音讯都没有。这眼瞅着就快过年了,到时候要账的都上门,秀玲带着俩孩子,孤儿寡母的,多难堪啊。”
“您说,是不是该找人打听打听他的下落?哪怕让他先寄点钱回来,把账还还也行啊。”
听到“平安”两个字,赵老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把烟袋往地上一磕,火星溅了一地。
“打听他干啥?!”他的声音又粗又哑,带着一股子压不住的火,“我根本没这个儿!他死在外面也跟我没关系!他欠下的债,他自己作的孽,就应该自己受着!”
“叔,话不能这么说。”王盛明赶紧劝,“您就算不管平安,也得想想志远和月亮吧?那俩孩子正是懂事的年纪,要是过年时被人堵着门要账,他俩那么小,心里不得有阴影,以后在村里还咋抬头?”
赵老汉脖子一梗,脸涨得通红:“我不管!是他赵平安对不起秀玲,对不起孩子!我要是去找他,就是纵容他!这账,爱咋咋地,我丢不起这个人!”
他把烟袋往腰里一别,起身就往里屋走,“我要歇着了,你走吧。”
王盛明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这老头的固执,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摇了摇头,灰溜溜地站起身。推着自行车走出果园时,心里却憋着股气,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老头,真是油盐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