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从ICU转到普通病房,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他浑身多处骨折,虽然手术固定了,但剧烈的疼痛和长时间的卧床,让他备受煎熬。
更让人忧心的是脑部损伤的后遗症,他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说话含混不清,对最近发生的事情记忆混乱,右半边的肢体活动也明显不协调。
医生坦言,颅脑损伤的恢复是个缓慢且充满不确定性的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专业的康复训练,短期内恐怕无法生活自理。
现实的重担,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秀玲二话不说,向学校办理了长期病假,全心全意守在医院。她仿佛不知疲倦,每天给平安擦洗身体、按摩僵硬的四肢、喂水喂饭、处理大小便。
平安因为脑部受损,有时会像小孩子一样发脾气,不肯配合,甚至无意中挥手打到秀玲。
秀玲从不生气,只是默默承受,然后更加耐心地安抚,像对待婴儿一样轻柔。
“平安,咱不急,慢慢来啊。你看,今天胳膊是不是能比昨天抬高一点了?”她总是用鼓励的语气,在平安耳边轻声细语。
夜深人静时,看着平安沉睡中依然紧蹙的眉头,秀玲才会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然后第二天清晨,又换上平静坚强的面容。
一个人扛着这样的重担,终究是太吃力了。杜安泰和马桂兰再次站了出来。
杜安泰几乎包揽了所有需要体力的活,扶平安起身、上厕所、去楼下做检查,他力气大,动作稳,成了平安最可靠的“人力支架”。
他还负责采买和跑腿,确保秀玲和平安在医院什么都不缺。
马桂兰每天还是去医院送饭,换秀玲回家休息一会儿,帮忙清洗换下来的衣物。她知道秀玲心里苦,常常陪她说话,宽慰她:“秀玲姐,你别一个人硬扛,还有我们呢。平安吉人天相,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马永贵和何玉芬也调整了重心。
何玉芬几乎天天都往秀玲老家跑一趟,帮着打扫、做饭,照顾家里的鸡鸭,让秀玲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马永贵则每天都会到医院转一圈,哪怕只是坐一会儿,陪平安说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或者默默地看着,那份无声的陪伴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住院和康复的费用,像一座不断增长的大山。虽然有合作医疗和事故对方的赔付,但自费部分依旧数额不菲,后续长期的康复治疗、营养品、辅助器具更是看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