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当婷婷广袖轻扬，十二名侍女捧着缀满南珠的屏风围作满月状。但见她在云母屏风后旋身，石榴红广袖裙竟如花瓣层层舒展，褪至腰间时露出内里月白色软烟罗襦裙，襟口银线绣着的百鸟朝凤纹在烛火下泛起粼粼波光。

乐师指尖扫过箜篌二十三弦，她足尖点过金砖的刹那，披帛已化作流云追月之势。三重鲛绡随着旋转次第飞扬，最外层孔雀蓝轻纱掠过蟠龙柱时，惊起梁间栖宿的玉带金丝雀，振翅声竟与羯鼓节拍浑然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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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雨霖铃》变调乍起，当婷婷忽将左臂缠着的十丈素练抛向莲池，借着回弹之力凌空翻越三丈青玉案。坠落时裙裾绽开千重雪浪，藏在袖中的夜合花瓣纷扬如雨，沾染着太后案前龙涎香的雾气，在御座前凝成暂现的字样。

皇帝手中九龙杯映出她眉间新点的金箔花钿，那抹流光恰与檐角初升的明月重合。当婷婷最后定格在反手摘星式时，发间垂落的珍珠步摇仍在轻颤，叮咚声顺着太液池的水波荡开十里荷香。

太后指尖轻叩紫檀雕凤扶手，十八枚东珠护甲在烛火下折射出流动的琉璃光：当姑娘这霓裳羽衣舞，倒让哀家想起先帝南巡时见过的蓬莱幻境。

皇后也面露微笑，轻声赞道：“当姑娘不仅舞艺精湛，这创意更是新奇，当真是用心了。”

皇帝指尖摩挲着九龙杯沿，琥珀酒液映出阶下少女眉间金箔花钿的流光：“这眉眼倒比御花园新开的姚黄魏紫更灼目，舞起来更是...他忽而看向西侧蟠龙柱上悬着的《洛神赋图》，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说的便是这般景象罢——赏！这声裹着龙涎香的旨意惊起梁间宿鸟，羽翼掠过二十四面错金银博山炉时，将满殿暗香搅成旋涡，靖远侯府教养出的明珠，倒比礼部排演三个月的《万寿乐》更合朕心。

“臣，谢主隆恩。”靖远侯起身离座，叩谢圣恩。

当婷婷广袖垂落时带起西域龙涎的暗香，三跪九叩的仪态比钦天监测日晷还精准三分：“臣女，谢过皇上。”她起身时特意将脖颈仰成鹤唳九天的弧度，让嵌在锁骨处的缅铃随着呼吸轻响。

阶下命妇们交叠的纨扇后传来窸窣低语：到底是靖远侯嫡女，这通身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