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面安排在“山魈”地盘上一个相对“文明”的会客室,而非他那个充满野性气息的办公室,显然是为了照顾对方的感受。当我跟着“岩石”走进房间时,看到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精悍的年轻男子正坐在客位上。他穿着传统的傣族服饰,但腰间却挎着一把造型犀利的现代战术匕首,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傲气。这就是“岩罕”。
“山魈”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看到我进来,只是用眼神示意我坐在他下首。“岩罕”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带着毫不客气的打量。
“岩罕兄弟,这位就是我们‘金库’的技术专家,‘猎隺’。”“山魈”用他粗犷的嗓音介绍道,用了“猎隼”的谐音,听起来更接地气,“上次能找到‘信使’和样品,多亏了他的技术。”
“岩罕”微微颔首,用带着浓重口音、语法有些混乱的汉语生硬地说道:“技术……好。但,安全,不好。为什么,我们的人,会在你们的路上,被袭击?”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我,带着质问的意味。
我知道,直接汉语回答,通过“山魈”或翻译转述,效果会大打折扣。我必须尝试直接与他沟通。
我深吸一口气,调动起这些天疯狂学习的全部成果,用略显生涩、但发音力求准确的傣泐语方言,清晰地回答道:“岩罕先生,关于上次的不幸事件,我们深表歉意。袭击发生在‘萨尔温江-17号渡口’外围的‘野人谷’,那里地形复杂,信号屏蔽严重,一直是多方流窜武装活跃的区域。袭击者‘独狼’团伙使用了我们未曾预料到的强力电子干扰设备,这是导致‘信使’短暂失联的主要原因。”
当我用他们的语言开口时,房间里明显安静了一瞬。“山魈”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嘴角似乎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岩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那审视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专注,他身体微微前倾,显然对我能直接使用他的语言产生了兴趣。
“电子……干扰?”他用傣泐语重复了一遍,发音标准,显然理解了这个技术术语,“‘独狼’?他们,以前没有,这种东西。”
“是的,这也是我们正在重点调查的方向。”我继续用傣泐语说道,语速放慢,确保表达清晰,“我们怀疑可能有外部势力向他们提供了支持。事件发生后,我们已经立即采取了措施:第一,全面升级了‘赤道’预警系统在该区域的监控和抗干扰能力;第二,增加了机动巡逻频次,并与‘山魈’先生的地面力量建立了更紧密的联动响应机制;第三,对‘信使’的通讯设备进行了全面检查和加固。”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岩罕”的反应。他听得很认真,不时微微点头,之前的傲气和质疑似乎消退了一些。当涉及到具体的技术细节和应对措施时,使用他的母语显然更能让他理解和信服。
“那么,下一次……‘特殊物料’的运输,”“岩罕”将话题引向核心,目光炯炯,“你们,如何保证,绝对安全?”他特意加重了“特殊物料”这几个字。
我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这不仅关乎技术,更关乎承诺和信任。
我迎着他的目光,语气沉稳而坚定:“岩罕先生,对于‘特殊物料’的运输,我们将启动最高级别的安保预案。首先,路径选择将采用动态加密算法,实时规避已知风险区域;其次,运输载体将配备多重定位和紧急销毁装置,由我直接监控;最后,我们将安排‘山魈’先生麾下最精锐的小队进行全程武装护卫,并设置多个预设接应点。我可以向您和‘察昆大师’保证,我们会像保护自己的眼睛一样,保护这批物料的安全。”
我刻意使用了一些傣泐语中表示郑重承诺和家族荣誉的词汇,这是我在学习那些边境通讯记录时留意到的文化细节。
“岩罕”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权衡我的话。房间里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终于,他抬起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近乎笑容的表情,虽然依旧很淡:“你的傣泐语,说得不错。比很多在这里待了几年的人,都要好。” 这是直接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