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猛地一动,像被一根冰冷的针扎了一下。脑海中瞬间闪过橡胶厂那血腥混乱的夜晚,那些如同附骨之疽般追杀我的“清洁队”成员……“疯狗”这个名字,似乎与其中某个狰狞的面孔对上了号。一股混杂着恨意、厌恶和一丝……解脱感的复杂情绪,悄然在心底滋生。
杨建国捕捉到了我眼神的细微变化,他沉声道:“这是一个机会,林峰。一个借刀杀人,除掉一个危险对手,同时进一步激化‘山魈’与‘账本’残部矛盾的机会。”
“借刀杀人……”我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感觉喉咙有些发干。右手旧伤传来一阵清晰的刺痛,仿佛在警告我,这又是一次将灵魂浸入黑暗的交易。
“没错。”杨建国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山魈’想借‘周先生’的刀除掉‘疯狗’,打击‘账本’残部。而我们,可以暗中助推一把,确保这把刀落得又快又准,并且……让这刀光,映照出更多我们想看到的东西。”
他俯下身,目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剖析着眼前的局势:“‘山魈’这份证据,虽然用心险恶,但伪造的部分并非天衣无缝。如果‘周先生’或者‘疯狗’背后还有冷静的智囊仔细核查,未必不能发现其中的破绽。我们的任务,就是弥补这些破绽,让这份证据变成‘疯狗’的催命符。”
“怎么做?”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第一,确认并坐实部分关键‘真实’。”杨建国条理清晰地说道,“‘疯狗’私下侵吞款项和进行非法交易的那些真实渠道和联系人,我们需要通过我们的外围信息网,进行侧面印证,放出一些模糊但指向一致的风声,让‘周先生’的人在进行核实的时候,能够轻易‘证实’这些基础信息是可靠的。真的部分越真,假的部分才越不容易被怀疑。”
“第二,模糊时间线。”他继续道,“‘山魈’将罪行集中到近期,这是最容易被攻破的一点。我们需要想办法,扰乱任何可能精确追溯这些交易发生时间的调查途径。例如,那些作为证据的银行流水涉及的境外空壳公司,我们可以设法制造一些小的技术故障或信息覆盖,让关键的转账时间戳变得模糊不清,或者与其他真实但无关的交易记录混杂在一起,增加核查难度。对于那本‘加密笔记’,如果可能,我们甚至可以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向‘周先生’的调查方向‘暗示’,笔记的加密方式可能涉及某种随时间动态变化的密钥,导致直接解读出的日期信息存在系统性的‘偏差’。”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我们要将‘疯狗’的‘个人贪婪’,与‘账本’派系的‘整体背叛’更紧密地捆绑起来。要在‘周先生’和佛爷心中,种下这样一种印象:‘疯狗’的肆无忌惮,不仅仅是他个人的问题,更是‘账本’派系在失势后,一种系统性的、绝望性的疯狂掠夺,是对集团未来的彻底破坏。甚至可以……若隐若现地将‘疯狗’的一些行为,与之前克伦据点被端、导致集团重要合作渠道受损的事件,进行某种极其隐晦的、逻辑上的关联暗示。”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杨建国的计划,不仅仅是借刀杀人,更是要火上浇油,将“疯狗”的个人罪行,升级为“账本”派系覆灭前的最后狂欢。这不仅能确保“疯狗”必死无疑,更能进一步削弱“账本”残部的生存空间,甚至可能促使“周先生”对“账本”派系采取更彻底的清洗。
“这会牵连很多人。”我低声说,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依附于“账本”派系的更多底层人员,因为这次构陷而被卷入清洗的漩涡。
“从‘周先生’启动清洗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在漩涡里了。”杨建国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我们的行动,只是让这个漩涡旋转得更快,让该沉下去的人,沉得更早、更彻底。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和战友的残忍。‘疯狗’不死,他日若你身份暴露,或者我们的行动出现纰漏,他将是冲在最前面、最不计后果要你命的人。除掉他,不仅是复仇,更是为未来的行动扫清一个极具威胁的障碍。”
我沉默了。理智告诉我,杨建国是对的。在这个你死我活的角斗场里,对“疯狗”这样的死硬分子心存怜悯,无异于自寻死路。他用他沾满鲜血的双手和恶毒的誓言,早已为自己铺就了通往地狱的道路。我们此刻所做的,不过是提前为他推开那扇门。
但是,那种利用规则、操纵他人命运所带来的、仿佛自己也随之堕落的感觉,依旧冰冷而清晰。我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右手,那道扭曲的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条僵死的蜈蚣。它见证过直接的暴力,承受过背叛的伤痛,如今,又要记录下这更隐晦、更精致的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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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具体如何操作?风险有多大?”我最终抬起头,目光恢复了冷静。既然别无选择,那就让这把刀,磨得再锋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