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围它!快!快!绝不能让他完成传输或中断信号!”
外面,敌人原本还有些分散、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撞的搜索力量,像是瞬间被注入了一针高效兴奋剂,被一张无形的、高效的电子网络完美地整合起来。吼叫声、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越野车引擎粗暴的咆哮声……从多个不同的方向骤然爆发,并以前所未有的协调性,如同嗅到了最浓郁血腥味的饥饿狼群,以惊人的效率和组织性,朝着我藏身的这片管道区域合围而来!手电光柱的数量和移动轨迹也瞬间变得极具目的性,它们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扫射,而是如同织成的一张不断收缩的、致命的光网,在滂沱雨幕中精准地收拢着覆盖范围,焦点明确地指向我所处的方位。
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至少有四组以上的敌人,他们战斗靴沉重而急促地踩过积水地面发出的“噗嗤”声,正从不同的夹角快速逼近!最近的一组,那粗重的喘息和武器碰撞的金属轻响,听起来距离我可能已经不足三十米!
千钧一发!真正的命悬一线!
我的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收缩成两个危险的针尖,全身每一束肌肉纤维都在瞬间绷紧到了极限,如同被压缩到了临界点的弹簧,随时可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求生的本能,那源自生命最底层、最原始的动力,在脑海中疯狂地呐喊、尖啸,命令我立刻丢弃这个已经成为死亡信标的通讯器,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逃离这个即将被钢铁与火焰彻底吞噬的绝地!
但是——
我的目光,如同被最坚韧的合金锁链拴住,死死地锁定在通讯器的屏幕上。那根代表着希望与牺牲的蓝色能量条,才仅仅顽强地爬过了不到五分之二的距离!它还太短,太慢!这冰冷的数据无情地宣告着,情报还远未达到能够确保被完整接收的安全阈值!如果此时仓促中断传输,或者通讯器在接下来的交火中被意外摧毁,那么之前所有惨烈的牺牲,岩温用他那滚烫的鲜血和炽热的灵魂换来的这最后、最宝贵的机会,都将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荡起一丝涟漪后便永沉黑暗!
不能断!绝对不能断!哪怕付出一切!
一个近乎疯狂的、剑走偏锋的念头,在电光火石间于脑海中成型、固化。我不能再像困兽般被动地隐藏在这个即将被撕碎的角落里,等待最终时刻的降临。我必须动起来,必须主动出击,必须用我这具残存的躯壳作为最后的筹码,去上演一场混乱的戏剧,将敌人的注意力、火力,从这具体的、精确的、正在持续发射信号的“致命点”上,最大限度地引开!
我猛地深吸一口混合着雨水、铁锈和硝烟味的冰冷空气,强行将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心脏压回原位,强迫自己进入一种极致的、剥离了情感的冷静状态。右手依旧如同焊死在刀柄上般,紧紧握着那把来自诺敏的、冰冷而沉重的匕首,左手则以其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和最稳定姿态,将通讯器调整到无视一切干扰、持续发送的强制模式,然后将其飞快地、小心翼翼地塞进身旁管道底部一个积满黑色淤泥、毫不起眼的天然凹陷处,并用几块松散的石子和金属碎片稍作伪装和覆盖。确保它即使被流弹波及或敌人粗略扫视,也不会被立刻识别和破坏。
完成这一切,我如同一条蓄势已久的毒蛇,猛地从赖以藏身的管道缝隙中窜了出去!不再是隐匿,而是故意、甚至是夸张地制造出引人注目的动静!
“哐当——!”我用力一脚踢翻了旁边一堆摞在一起的、锈蚀严重的金属零件,它们轰然倒塌,发出刺耳欲裂的撞击声和一连串滚动的噪音,在相对封闭的管道区域内引发了巨大的回响。
“在那边!B-3区域!有巨大动静!”立刻有敌人被这声响成功吸引,吼叫着,伴随着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朝这个方向猛冲过来。
我没有选择直线逃离通讯器的藏匿点,那无异于直接为敌人指明方向。而是沿着与藏匿点坐标大致相反的方位,借助错综复杂、如同迷宫般的管道地形,开始了一场精心计算却又险象环生的“死亡之舞”。
我像一只在猎鹰环伺下拼命挣扎的云雀,在纵横交错、高低起伏的钢铁管道之间急速地穿梭、跳跃、翻滚。我刻意在不同的位置、以不同的方式制造声响和痕迹——用匕首的刀柄猛敲空心的管道壁,发出“咚咚”的闷响;踢飞散落在脚下的空燃料罐,让它们叮当作响地滚向远方;甚至在某些关键节点,冒险将自己的一角衣袂或瞬间闪过的身影暴露在敌人的视野边缘,精准地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和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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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了!在C区那根粗管道上面!正在往北移动!”
“开火!火力覆盖!别吝啬弹药!”
“压制他!把他逼出来!”
“砰砰砰!”“哒哒哒——!”“咻——轰!”
子弹瞬间如同疾风骤雨般泼洒而来!灼热的弹头带着死神的尖啸,擦着我的头皮、耳际、身边呼啸而过,打在厚实或薄脆的管道壁上,迸溅出一簇簇耀眼的火星,发出“噗噗”的入肉闷响或是刺耳尖锐的跳弹声!碎裂的铁锈、漆皮和混凝土渣如同受到惊吓的飞虫般簌簌落下。偶尔还有枪榴弹或手雷在不远处爆炸,冲击波裹挟着破片和灼热的气浪席卷而来,震得脚下的管道嗡嗡作响。
我几乎是凭借着一股融入血液的野兽般的直觉和多年残酷训练烙印在骨髓里的肌肉记忆在移动。每一次迅捷如电的卧倒,每一次狼狈却有效的翻滚,每一次在千钧一发之际的急速变向,都仿佛是在与死神冰冷的镰刀共舞,每一次接触都带走一片衣角,留下一道火辣辣的擦伤,或是在皮肤上刻下灼热的印记。雨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视线,脚下的管道表面湿滑无比,布满了黏滑的藻类和油污,好几次我几乎失足从高处滑落,又被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使命感激发的力量强行拉回,继续着这绝望的奔跑。
肺部如同两个破旧不堪、即将碎裂的风箱,每一次竭尽全力的呼吸都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和硝烟的灼辣痛楚。右臂那道陈旧的疤痕,在剧烈的跑跳、震动和肌肉持续紧绷下,传来一阵阵仿佛被再次撕裂、有烧红铁钎在其中搅动的剧痛,几乎让我无法牢牢握住手中的匕首。但我不能停!哪怕多吸引一秒钟的火力,多拖延一秒钟的时间,通讯器那边那根蓝色的进度条,就能多向前爬行一毫米!那一毫米,可能就是生与死、胜与败的天堑!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敌人那充满暴戾杀意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死死地钉在我的背上,锁定着我每一个移动的轨迹。子弹如同附骨之疽,追着我的脚步,在我刚刚离开的位置留下一个个狰狞的弹孔。爆炸的声浪此起彼伏,试图用纯粹的毁灭性力量将我从掩体后逼出,或者干脆将我连同掩体一起撕碎。
“他妈的!这小子比泥鳅还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