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过了戌时,寺庙里的梆子声“笃笃”敲过三响,宵禁的时辰到了。
原本还偶尔有脚步声的回廊彻底静了下来,负责洒扫的和尚与伺候的下人都敛了声息,鱼贯去往山下的偏院歇息,只留几个值夜的老僧在山门处守着。
上院这边,贵人住处另有规制。
公子们依着身份分住东西两院,隔着中庭遥遥相对,廊下挂着的羊角灯透出暖黄光晕,映得飞檐翘角在夜色里添了几分柔和。
女客们则按品阶居于南北两院,南院多是公主、贵妃身份尊贵者,北院住的是各府夫人小姐。
玉贵妃的禅房里,此时只余她与丞相夫人二人。
“曦儿可好些了?” 玉贵妃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丞相夫人忙回话:“回娘娘的话,下午已无大碍,晚膳时还陪着公主和苏家丫头一处用的。”
“我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娘娘放心,晚膳时已让曦儿把公主留住了。” 丞相夫人应声道。
“娘娘,咱们这般行事,万一被陛下知晓,怕是要雷霆震怒啊。”
玉贵妃冷哼一声:“顾不得了。砚之和昭华的亲事绝不能成 —— 将来砚之会是谨儿最大的助力,若真尚了公主,他还如何掌权?”
“朝堂之上瞬息万变,这步棋让了,往后便只能步步被动。”
“也不知是谁给陛下出的馊主意。”
她眉峰紧蹙,又道,“这法子虽损,却最是好用,也怪咱们大意了,一心想要等王尚书家的那个丫头,万万没想到,王家的亲事没成,反倒作茧自缚,出了这档子事。”
丞相夫人点点头,接着又道:“娘娘,您说会不会是萧世子啊,他才从漠北回来不久,就有了如今的赐婚。
玉贵妃冷笑一声:“也不无可能,萧景渊虽不在朝,卫国公府却是太子那边最大的靠山。此人不容小觑,幸而这几年他不在上京,不然太子的势力只会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