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朱竹清，意有所指，“你最近尽量避开他，他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

这话语里的维护之意，让朱竹清心头微暖。她点了点头：“我知道。”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在利用他？”

“互惠互利而已。”林钧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他需要力量对抗戴维斯，我需要他……吸引火力，并且，留下一些将来或许有用的把柄。”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朱竹清却能想象到，戴沐白那些“不明资助”和“亡命之徒”的背后，必然隐藏着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陷阱。林钧是在给戴维斯递刀，一把未来可以彻底将戴沐白钉死的刀。

“戴维斯那边呢？”朱竹清换了个话题，她发现，和林钧讨论这些阴谋算计，自己竟没有太多反感，反而有一种参与其中的奇异感觉。

“他？”林钧唇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他正为魂师集训和军饷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南海商会的资金像挤牙膏一样慢慢给他，既吊着他，也让他离不开我们。

他自以为掌控了局面，却不知他每接受一分‘帮助’，脖子上的绳索就收紧一分。老国王似乎对此有所察觉，前几日敲打了他一番，让他收敛些，这倒是给我们添了点小麻烦，不过无伤大雅。”

他说的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这种运筹帷幄的姿态，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朱竹清看着他灯下显得格外清晰的侧脸轮廓，心中那点微弱的好感，如同被春风吹拂的种子，悄然萌芽。

室内再次陷入沉默，却不再是最初那种试探的沉默，而是一种默契的、安宁的静谧。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和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

“你……好像很累。”朱竹清忽然轻声说。她注意到林钧眼底那抹即使在他放松时也难以完全化开的疲惫。

林钧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抬眼，对上她清亮却带着一丝关切的眸子，心头某处仿佛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如此直白地关心过了。在少主面前，他是得力的臂助；在敌人面前，他是狡诈的阴谋家；在盟友面前，他是温文尔雅的特使。

唯有在这里，在这个清冷又坚韧的女孩面前，他可以偶尔卸下重担，流露出一点点真实的情绪。

“还好。”他垂下眼帘，掩饰住瞬间的波动，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星罗这盘棋，牵扯太多，不能行差踏错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