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晓被大家盯着,更加紧张了,手指绞在一起。他看到风随似乎等得不耐烦,又要起身往楼上走,生怕这个一点就炸的研究员再去刺激到太子,连忙拉住他的衣角,像是下定决心般,快速而低声地将今天下午在茶饮店如何遇到林烨琦、太子如何被纠缠到口不择言、秋竹钰如何恰好听到并误会、他们后来如何去道歉、以及……太子最终看到了那份关于秋竹钰悲惨过去的密档……等等事情,尽可能清晰地叙述了一遍。
随着潘晓的讲述,餐厅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沉重。当听到秋竹钰幼年被欺凌、长大后屡遭觊觎、甚至被下药拖行的经历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路夏燃气得眼睛都红了,拳头攥得紧紧的;泉添收起了惯常的笑容,眼神冰冷;白衡朔下颌绷紧,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戾气;就连风随,也罕见地沉默了,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辨,最终只是烦躁地“啧”了一声,一拳轻轻砸在桌面上,却什么都没说。
愤怒、同情、以及对太子那句“无心之言”造成的后果的清晰认知,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时,洛轩也从楼上走了下来,显然他已经听到了后面的部分。他神色凝重,走到餐桌旁,看着桌上几乎没动的饭菜,叹了口气:“你们先吃饭吧,吃完早点休息。阿朝那里……我给他送上去。”
说着,他拿起一个保温餐盘,仔细地挑了几样太子平时爱吃的、又比较清淡的菜肴装好,然后端着餐盘,转身向楼上走去。
剩下的人哪里还有心思吃饭,草草动了几筷子,便都食不知味地放下了,餐厅里弥漫着一种低气压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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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轩端着餐盘来到太子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他叹了口气,还是小心地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显得格外寂寥。
洛轩没有选择打开刺眼的顶灯,而是凭借哨兵优异的夜视能力,轻手轻脚地将餐盘放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然后,他的目光投向通往小阳台的玻璃门。
只见太子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抱着膝盖,背靠着阳台的玻璃门框,坐在地毯上。银色的发丝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他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里,整个人缩成一团,像是被无形的重压击垮了,散发着浓重的脆弱和低落气息。
洛轩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坐在了太子身边,挨着他,用自己的体温无声地传递着陪伴。
过了不知多久,太子的声音闷闷地从膝盖间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哥哥……我是不是……特别混蛋?”
洛轩伸出手,温柔地揽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不是你的错,阿朝。你不知道那些事,那句话本身……也并非出自恶意。”他的声音沉稳而包容,“只是……恰好,戳中了他最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