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西斜,透过庄园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宁静的氛围,但这份宁静之下,又隐隐流动着某种不同寻常的、源自厨房方向的细微动静。那不是往日宫廷御厨们规范而略显刻板的操作声响,而是一种更富韵律感、近乎艺术创作般的精准动静——利刃与砧板接触时短促清脆的哒哒声,器皿碰撞时轻灵不杂的叮当声,还有某种极细微的、仿佛能量稳定运行的嗡鸣。
银时醉显然并未休整太久,便已然投入了他的“新战场”。
路夏燃是第一个回来的。年轻医生似乎刚结束一场高精度手术,脸上还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他几乎是蹦跳着进了门,习惯性地吸了吸鼻子:“嗯?什么味道?好香啊……好像和平时不一样?”他好奇地探头朝厨房方向张望,却被守在外面的侍从礼貌地拦下,示意厨师正在忙碌。路夏燃撇撇嘴,也没坚持,嘟囔着“神神秘秘的”,便甩着胳膊上了楼,打算先冲个澡洗去一身消毒水味。
紧接着回来的是白衡朔。帝国将军依旧是一身笔挺的军装常服,肩章肃穆。他步履沉稳地走进客厅,锐利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视环境,确保一切安全无恙。他的鼻翼几不可查地动了动,显然也察觉到了空气中那缕不同寻常的、极其诱人且层次分明的食物香气。但他只是微微蹙眉,并未多言,对着起身向他致意的侍从点了点头,便径直上楼更换便服。于他而言,食物的首要功能是补充能量,至于由谁制作、味道如何,并非需要优先关注的事项。
洛轩稍晚一些从书房出来,他下午协助太子处理了不少公务。他一下楼,便清晰地感受到了厨房那边传来的、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气场。那是一种极度专注和掌控所带来的特殊氛围。他看了一眼守在厨房外的、属于银时醉带来的那名沉默助手,心中了然,微微一笑,并未打扰,转而先去检查了一下客厅茶几上插瓶的鲜花是否需要更换。
太子秦衍朝是在洛轩之后不久下楼的。持续半日的政务处理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那双蓝紫色的眼眸深处,比平日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和期待。他慵懒地陷进客厅主位那张最宽敞舒适的沙发里,接过洛轩递来的温水喝了一口,视线若有若无地瞟向厨房方向,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看来我们的新大厨很敬业。”他低声对身旁的洛轩说。
洛轩点头:“一下午都没停过。要求很高,带来的助手进出好几次,似乎添置了些东西。”
“无妨,由着他折腾。”太子摆摆手,显得毫不在意,“能换来那等极致享受,这点自由度算得了什么。”
就在两人低语时,风随也回来了。这位科研大佬脸色比昨天更加苍白,眼下的青黑几乎要掉到下巴,浑身散发着一种“莫挨老子”的低气压和浓烈的咖啡因味道。他几乎是飘进客厅的,对太子和洛轩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就直接瘫倒在了离众人最远的单人沙发里,闭上眼,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显然,研究所的召回压力越来越大,他正透支着自己有限的精力。空气中异常的食物香气似乎飘到了他鼻尖,让他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嘟囔了一句“吵死了”,但终究没力气再多说,很快陷入了半昏睡状态。
几乎是前后脚,潘晓也到了。他穿着一身柔软的燕麦色针织衫,看起来温暖又无害,手里还提着几个设计精美的纸袋,像是刚从哪里采购归来。他脸上带着惯常的、软糯亲切的笑容,一进门就柔声打招呼:“殿下,洛哥,我回来了。刚好路过中心区,看到新到了些外星系的稀有水果和一款助眠香氛,想着家里可能用得上,就带了些回来。”他的目光不经意地也扫过厨房方向,鼻翼微动,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属于商人的精准评估,但很快化为更深的笑意,没有多问,乖巧地将礼物交给侍从,然后安静地坐在了洛轩旁边的空位上。
路夏燃洗完澡,换了一身柔软的浅色卫衣和长裤,清爽地跑下楼,凑到太子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手术的趣事。白衡朔也换了一身深灰色家居服下来,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喝一口茶。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客厅的水晶灯自动亮起柔和的光晕。
“咦?添添哥还没回来吗?”路夏燃看了看时间,有些奇怪,“平时他溜得最快了。”
话音刚落,玄关处就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一声极其不满的、拖长了调的抱怨:“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泉添一脸愠色地走了进来。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紫色议员正装,但此刻领带被扯得松松散散,精心打理的暖棕色卷发也略显凌乱,那双总是带着狡黠笑意的狐狸眼此刻燃着明显的怒火。
他进门后,目光精准地锁定在沙发主位的太子身上,几乎是脚下不停,径直就扑了过去,完全无视了客厅里的其他人,像一只受了天大委屈的狐狸,一头扎进太子怀里,声音又软又糯,却充满了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