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沉舟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悦，但瞬间便恢复了常态。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了录音笔，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周经纪。”他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周婕这才注意到靳沉舟也在，吓了一跳，连忙恭敬地问好：“靳总！您也在？不好意思打扰了！”

那几位外国友人也认出了靳沉舟，态度立刻变得热络甚至敬畏起来，纷纷上前打招呼。

露台瞬间变成了另一个小型社交场。

林羡予被周婕拉到身边，机械地笑着，和制片人们交换名片，说着客套话，心思却完全飞走了。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我好像……差点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幸好周姐来了……不对！是可惜！】

他偷偷瞟向靳沉舟。

靳沉舟正与那位大胡子制片人交谈，流利的英文，从容的气度，仿佛刚才那个执着于一个答案的男人只是他的幻觉。

他好像……并不在意那个被打断的答案？

林羡予心里顿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气闷。

【也是……他那种大佬，怎么可能真的在乎我一个小虾米怎么想……】

【说不定就是一时兴起，逗我玩呢……】

应酬了几句，周婕终于带着依依不舍的制片人们离开了。

露台上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气氛却再也回不到刚才那种紧绷又暧昧的状态。

靳沉舟整理了一下袖口，看向林羡予，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漠：“去吧，别耽误正事。”

仿佛刚才那个“独家专访”从未存在过。

林羡予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股无名火蹭地就冒了上来。

【逗我玩呢？！问完就跑？！撩完就晾？！】

【靳沉舟你个渣男！玩弄感情的资本家！】

他憋着一口气，忍不住刺了他一句：“靳总您的专访……还继续吗？”

靳沉舟动作一顿，抬眸看他，眼底似乎闪过一丝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

“看你表现。”他语气莫测，“下次再说。”

下次？

还有下次？

林羡予被他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气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他咬了咬后槽牙，憋出一句：“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脚步踩得噔噔响，仿佛把地板当成了某人的脸。

靳沉舟看着他那气鼓鼓离开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后，才缓缓拿出那只录音笔。

指尖轻轻摩挲着光滑的机身。

红灯早已熄灭。

他按下播放键。

录音笔里安静了几秒，然后响起他自己低沉的声音：“……现在，当着我的面，告诉我你的答案。”

“……林羡予，对你而言，我靳沉舟，到底是你什么人？”

接着，是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晚风吹过的声音，和……某人清晰可闻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透过小小的录音设备，那心跳声一声声，重重地敲击在寂静的夜空里。

也敲在了靳沉舟的心上。

他关掉录音笔，抬眸望向柏林璀璨的夜空，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势在必得又极其愉悦的弧度。

答案。

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他的小骗子。

看来，是快要养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