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安得知山猫南逃的消息后,在家中度过了坐立难安的三天。他帮父母砍了足够烧一个月的柴,将水缸挑满,又把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他做得沉默而专注,仿佛想用这最后的劳动,弥补未来可能长久的缺席。
父亲王老实蹲在门槛上,吧嗒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皱着眉头。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非去不可? 南边那么大,又人生地不熟。”
王石安停下手里的活,“爸,望祖是我弟。 部队教会我,不能丢下任何一个战友。我又怎能丢下他。”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李秀莲从灶房出来,也没阻拦,只是拿了几个煮鸡蛋和一饭盒蒸熟的腊肉。“这些东西带去吃。找不到…就早点回来。” 她的声音干涩,掺着母亲的担忧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希望。
王石安接过还温热的鸡蛋和饭盒,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透。
王石安背着一个军用背包,里面整齐地放着几件换洗衣物、证件和部分退伍安家费。
他再次去了镇退役军人服务站。
“石安同志,这是深港市退役军人服务中心的地址和联系电话。到了地方,遇到任何困难,第一时间去找他们。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组织的关怀是跟着你人走的。” 负责人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谢谢组织!”王石安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向阳县汽车站,开往省城潭州火车站的长途汽车即将发车。
当天傍晚,潭州火车站,月台上人声鼎沸。
王石安握着那张前往“深港市”的硬座火车票,融入了南下的汹涌人潮。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将背包抱在胸前。车厢里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
火车缓缓启动,熟悉的家乡景物逐渐加速后退。他知道,此行前路未卜,就像一次没有射表、没有观瞄的盲射,目标隐藏在未知的迷雾之后,他只能依靠在部队锻炼出的意志、判断和一点点运气,去摸索前进。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穿着时髦、耳朵里塞着耳机、随身听里隐隐约约传来粤语歌声的年轻女孩。 这的一切,都与他熟悉的军营和家乡,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