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潭州暗影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

王石安和楚薇借着最后一点月光,沿着崎岖的山路疾行,不敢有丝毫停留。

杨阿婆的警告言犹在耳,田志勇的势力像一张无形的网,可能已经撒开。

抵达沱江县城时,天光微亮。

他们没有选择需要实名购票的长途班车,而是混入清晨赶往江城批发蔬菜的农用车队伍,颠簸了数小时才抵达江城。

在江城汽车站,王石安用现金购买了两张最早前往邻省一个中转小城的短途汽车票,中途又换乘了两次,刻意绕行,直到傍晚,才辗转从邻省黔州登上返回潭州的绿皮火车。

这一切,都是他基于侦察兵本能的反追踪措施。

火车轰鸣着北上,窗外的景色从葱郁的山岭逐渐变为平坦的田野。

楚薇累极了,靠在王石安肩上沉沉睡去,相机和背包紧紧抱在怀里。

王石安却毫无睡意,他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内心翻腾不息。

木盒里的东西在他背包最里层,沉甸甸的,不仅仅是物质的重量,更是二十多年时空的份量。

那幅莲花玉坠的画,尤其让他心惊。

画工精细,玉坠的纹理、光泽,甚至一侧极细微的瑕疵,都与他胸前佩戴的这枚一模一样。

这绝非凭空想象能画出来的,母亲田玉兰必然极其熟悉这枚玉坠,甚至可能长时间凝视、临摹过另一枚。

这印证了日记所言,另一枚在父亲陈明远那里。

而母亲日记里那句“哥哥志勇已被他们说动,我恐护不住我们的骨肉”,以及杨阿婆所说的“她跟你舅舅大吵一架,说他害死了她孩儿”,像两根冰冷的针,刺入他的心脏。

舅舅田志勇,从一个模糊的家族阻碍者,变成了造成他们母子分离二十多年、导致母亲半生孤苦的直接责任人。

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恨意,在他心底滋生。

但同时,杨阿婆那句“志勇现在县里势力大”,又像一盆冷水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