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单调的金黄色沙海尽头,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
不再是连绵起伏的沙丘,而是一片巨大的、地势相对平坦的洼地。
洼地边缘,可以看到大量被风沙侵蚀得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建筑残骸,依稀能辨认出曾经街道的轮廓和倒塌的房屋地基,如同巨兽的森森白骨暴露在烈日之下。
黄沙已经掩埋了大半,只有最高处的残垣还倔强地指向天空,无声诉说着昔日的繁华与如今的荒凉。
而在这一片巨大的、死寂的废墟洼地中央,紧挨着一片早已彻底干涸龟裂、只剩下白色盐碱如同巨大伤疤的湖床边缘,却突兀地出现了一片……“活着”的区域。
那是一片规模不小的临时营地。
无数简陋的、用破旧帆布、枯死的胡杨木枝干和废弃石块搭建起来的窝棚、帐篷,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毫无章法地蔓延开来。
营地周围,用削尖的木头和仙人掌荆棘勉强围起了一圈象征性的篱笆,几个简陋的了望塔矗立在营地边缘,但却不见有人影晃动。
营地内本应该人影憧憧,哪怕距离尚远也应该可以看到人影。
但那股寂寥、荒凉、让人心寒的气息,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和冷寂的空气,也隐隐约约地传递了过来。
本应该可以看到人群在窝棚间走动,又或者聚集在某些地方,甚至隐约有争执的声音顺着热风飘来,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营地旁边那片巨大的干涸湖床,白色的盐碱在月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龟裂的纹路如同大地的皱纹,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
湖床边缘,零星散落着几株早已枯死、只剩下漆黑扭曲枝干的巨大胡杨木,像垂死的巨人伸向天空的绝望手臂。
这里,就是曾经的沙漠明珠,商队云集的繁华绿洲城市——犹巴。
如今,它只是叛乱军的大本营,一个被干渴、绝望和愤怒填满的沙海孤岛。
“犹巴……”
薇薇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沉重:“这是怎么了……”
她看着那片废墟和旁边拥挤混乱的营地,蓝宝石般的眼眸中泛起水光。
这里曾是阿拉巴斯坦的骄傲,是她父王引以为傲的贸易中心,如今却成了叛乱的中心,国家的伤口。
“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