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青河县的千钧一发、暗流涌动不同,离开黑风峡的路,显得异常的平静。
黑风峡一战,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将棋盘上所有看得见的棋子,都扫得干干净净。无论是天狼部的杀手,还是刘德海的余党,都在简随云与卫燎原这两位顶尖强者的雷霆手段之下,化为了齑粉。
苏文渊知道,这短暂的平静,是用一场巅峰的胜利换来的。
但他更清楚,真正的棋手,还隐藏在幕后。无论是京城的李家,还是天狼部的神使,他们的目光,一定还如同阴影般,笼罩在自己前行的道路上。
他没有选择乘坐华丽的马车,而是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衣,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一些干粮清水,便只有那支被简随云下了三重封印的“山河”笔,以及卫燎原赠予的那块沉甸甸的“镇北”令牌。
他独自一人,踏上了通往北安州州城的路。
他不走官道,专挑那些需要翻山越岭的乡间小路。
一路行来,他看到了田埂上,因秋收而露出满足笑容的老农;也看到了因苛捐杂税,而被迫卖儿卖女的贫户。
他看到了山林间,樵夫们引吭高歌,充满了对生活的热情;也看到了矿场里,那些衣衫褴褛、面容麻木的矿工,如同行尸走肉。
盛世之下,亦有阴影。
这些最真实的人间百态,远比书本上的圣贤之言,更能触动他的内心。他的“道”,在这场孤独的行路中,被不断地冲刷、打磨,变得愈发厚重与凝实。
他体内的“真知之气”,也在这个过程中,缓慢而坚定地增长着。虽然尚未能一举突破至正心之境,但其根基,却已远非任何同龄人可比。
翌日,黄昏时分。
苏文渊行至一处三岔路口。
一条路,是平坦的官道,通往下一座县城。
另一条,则是崎岖的山路,蜿蜒着,通向一片名为“黑木林”的原始山脉。据说穿过这片黑木林,可以节省近两日的路程。
正当他思索着该走哪条路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的官道上传来。
苏文渊回首望去。
只见一队人马,正朝着这边飞驰而来。为首的,是一名身穿紫色骑装、头戴帷帽、身形窈窕的女子。她的身后,跟着十数名骑着高头大马、气息彪悍的护卫。
这队人马装备精良,气势不凡,一看便知绝非寻常的商队或富户。
那队人马在三岔路口,也停了下来,似乎在辨别方向。
为首的紫衣女子,勒住马缰。她的坐骑是一匹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宝马,神骏异常。
她似乎也注意到了路边这个独自一人的青衫书生,只是隔着面帘,看不清她的表情。
一名护卫打扮的头领,催马上前,对着苏文渊居高临下地问道:“喂,那个书生,我且问你,这条山路,可是通往黑木林?”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上位者惯有的倨傲。
苏文渊抬起头,平静地答道:“正是。”
“林中可有盗匪出没?”护卫头领又问。
“不曾听闻。”苏文渊摇了摇头,“只是山路崎岖,林深雾重,寻常旅人,多半会选择官道。”
“哼,休要多言。”护卫头领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即转身,对着那名紫衣女子,恭敬地禀报道:“小姐,问清楚了,此路可通黑木林。我们若是快马加鞭,明日一早,便可出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