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子在家哥仨。
他大哥叫“大梆子”,二哥叫“二梆子”,到了他这儿自然就是“三邦子”了。他妈妈,邻居们都叫她“三嫂子”。
三邦子家的情况,在胡同里也是出了名的“热闹”。以前他家门口就开个小窗口,卖点油盐酱醋、饮料冰棍,算是小卖铺。他妈妈三嫂子和他奶奶,那婆媳关系是出了名的不好,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根源嘛,就在于三大爷跟王伯伯一样,都好喝两口,经常下班不回家,跟着王伯伯出去“搓一顿”,喝得醉醺醺才回来。三嫂子腻味他喝酒,每次他喝醉回来都得数落半天。偏偏三大爷还有点“杵窝子”(怕老婆),不敢吭声。他奶奶看不下去儿媳这么数落自己儿子,就护着,这一护,吵架就升级了。所以那时候,邻居王娘、王小虎本人,还有隔壁热心肠的黄奶奶,经常得去他们家劝架,都快成固定节目了。
前年,三邦子的奶奶去世了,小卖铺就剩三嫂子一个人盯着。随着时代发展,小窗口也扩大成了个小超市,东西多了,人也更忙了。有时候三嫂子一个人盯不过来,难免少点东西或者算差账。这三邦子呢,就动了小心思,觉得偷偷拿几瓶酒,他妈应该发现不了。
其实他要是真想拿酒,老老实实跟三嫂子说,三嫂子未必不乐意,毕竟儿子同学聚会嘛。但这小子偏不,就想着偷摸拿,结果这次运气不好,刚把几瓶啤酒塞进书包,就被刚从里屋出来的三嫂子逮了个正着!
“小BK的!你给我站住!”三嫂子一声怒吼,颇有当年和她婆婆吵架时的风采,“手里拿的嘛?!又偷摸拿东西!我看你是皮痒了!”
三邦子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跑!三嫂子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被揪住耳朵了,三邦子急中生智,猛地停下脚步,转回头!
只见他眼睛使劲往上一翻,露出大片眼白,脖子微微歪着,喉咙里发出一种含糊不清、带着点颤音的声音,模仿着他记忆中奶奶说话的语气:
“倒霉娘们……我是你妈……我活着的时候你就对我不好……怎么着?现在我大孙子想拿点东西招待同学……你还不乐意?!你看我晚上……找你去不?!”
这三邦子平时就有点表演型人格,这会儿学得居然还有那么几分诡异的“神似”!
正准备揪他耳朵的三嫂子,那已经到嘴边的街(脏话)硬生生给吓了回去!她看着儿子那翻白眼的样子,听着那模仿已故婆婆的怪异腔调,尤其是最后那句“晚上找你去”,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嗷——!!!”三嫂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也顾不上教训儿子了,转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了屋里,“砰”地一声把门关得震天响!
周围原本看热闹的邻居,以及刚刚商量完聚餐、正好走到胡同口的林小满一行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
王小虎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喃喃道:“我……我擦……三梆子……介是……嘛功夫?!”
吴佳奇也是一脸懵逼:“川剧变脸……加……跳大神?!”
林小满和刘慧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一丝丝想笑又觉得不太地道的诡异感。
三邦子看着被他吓跑的妈妈,以及周围石化了的同学和邻居,保持着翻白眼的姿势,心里暗自得意:嘿嘿,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