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宸!忽尔卓急道,这根养魂草的根须扎在皇陵最深处,必须用锁魂骨镇住才能毁!
赵宸接过忽尔卓递来的锁魂骨。骨身还残留着方才镇蛊时的温热,此刻却像块冰,贴得他后背发凉。他能感觉到,锁魂骨里传来母妃的气息——那是她最后一次摸他脑袋时的温度,是她在他被太监欺负时护在身前的力量。
母妃...赵宸轻声唤道。
阿宸!父皇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你以为这样就能破我的魂?我借了赵煜的身体二十年,早和他融为一体了!他的身影开始虚化,你杀了我,赵煜也会死!你母妃用命养着我,你...你要杀她吗?
赵宸猛地抬头,只见赵煜的身体正在崩溃,皮肤像纸一样脱落,露出下面森森的白骨。原来赵煜早就死了,父皇的魂魄附在他身上,靠养魂草的怨气维持着。
阿宸!忽尔卓突然拽住他的胳膊,老奴发现...发现养魂草的根须连着地宫的地下水脉!只要毁了根,地下水会淹没地宫,父皇的魂魄就会消散!
赵宸握紧锁魂骨。他望着父皇虚化的身影,望着赵煜崩溃的身体,望着陵墓中央的青铜棺,终于明白——这一战,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终结。
阿恒,退后。他声音坚定,看父皇的真心。
赵恒颤抖着后退两步,眼泪砸在青砖上。他能感觉到赵宸的决心,像极了当年在御花园替他挡刀的模样。
赵宸举起锁魂骨,对准养魂草的根。锁魂骨上的纹路突然亮起青光,与陵墓石碑上的血咒激烈碰撞。他听见母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宸,娘护不了你一辈子,只能护你到这里。
母妃,我做到了。赵宸轻声说。
锁魂骨与根须相触的瞬间,陵墓剧烈震动。养魂草的根须开始枯萎,黑气从根须中涌出,化作无数鬼面,向赵宸扑来!赵宸挥舞锁魂骨,青光所过之处,鬼面纷纷碎裂。
阿宸!赵恒扑过来,替他挡住一只鬼面。鬼面的指甲划破他的手臂,他却笑着说:王爷,我没事。
赵宸的眼眶发酸。他想起幼时赵恒被太监推下水,是自己跳下去救他;想起赵恒第一次上朝,是自己握着他的手教他跪拜;想起昨夜赵恒跪在慈宁宫,说要和哥哥一起护着母后。
阿恒!赵宸接住他,将他护在身后。
养魂草的根须终于彻底枯萎。地下水从地缝中涌出,淹没了青铜棺。父皇的残魂在水中挣扎,发出刺耳的尖叫:阿宸!你毁了这大梁的根基!没有幽冥门,你们赵家会被天下人唾弃!
不会的。赵宸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因为大梁的百姓,值得更好的皇帝。
水面上浮起一片青色的光——那是锁魂骨的残片。赵宸捡起光片,贴在胸口。他能感觉到母妃的气息,温暖而柔软,像极了当年在梅树下教他背诗的模样。
母妃,我做到了。他轻声说。
陵墓的水渐渐退去。赵恒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赵宸身边。他望着满地的白骨,望着父皇消失的地方,突然说:王爷,我...我想去看看母妃的梅树。
赵宸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等回了京城,我带你去看。今年的雪大,梅花开得肯定比往年好。
赵恒重重点头。他望着赵宸眼底的温柔,突然明白——原来真正的皇子,不是生在龙椅上,而是生在爱里。
陵墓的出口处,忽尔卓举着火把等着。他望着赵宸和赵恒的背影,眼眶发红:王爷,老奴...老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赵宸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了。
两人走出陵墓时,天已蒙蒙亮。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雪地上映着淡淡的金光。赵宸望着远处的宫墙,想起母妃临终前说的要好好待阿恒,想起父皇临终前攥着他的手,终于明白——有些仇恨,终会在爱里和解;有些责任,终会在传承中延续。
而他和阿恒,还有这大梁的百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