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道尽头的光裹着青苔与土腥气涌进来时,白桃的掌心被小梅攥出了汗。
那点朦胧的亮像浸在雾里的月亮,待两人扒着石缝翻上地面,才看清是道观后院的青石板——边角崩裂的砖缝里长着野蒿,瓦当落了半片在墙根,沾着新泥。
小梅的声音被风扯得发颤,手指向门楣。
褪色的木牌上,二字下还刻着个更小的,被雨蚀得像团淡墨。
白桃的目光先扫过石阶,新泥里嵌着几个鞋印,前掌深后掌浅,是急行留下的。
她蹲下身,发间银针地轻响——这是祖父用陨铁打的,淬过百毒的针尖刚触到鞋印边缘,立刻泛开淡紫。
有毒。她指尖压在小梅后颈,将人往墙根带,天机会的机关,可能掺了乌头汁。
小梅的喉结动了动,盯着那抹紫,突然拽了拽她衣袖:侧门。
两人贴着墙根绕到东侧,腐朽的木门缝里漏出豆大的光。
白桃摸出银针,挑锁的动作轻得像在拨琴弦。的一声,门轴发出老鸹叫般的吱呀,她当先挤进去,小梅紧跟着,发辫扫过她后背。
道观正殿供着风神像,青面长须,袍角翻卷如浪。
像前铜炉里的香灰还温着,三枚铜钱散在蒲团边,卦象歪歪扭扭——巽卦,上九爻。
是天机会的暗号。小梅蹲下身,指尖掠过铜钱,我在白芷姑姑的手札里见过,他们占卜后会留三枚乾隆通宝,爻位朝上。她抬头时眼睛发亮,说明他们刚走不久!
白桃没接话,目光扫过神像背后的布帘。
那布是靛蓝色的,边缘被虫蛀出细密的洞,露出后面半块青石板。
她绕过去,银针尖轻轻戳进布帘与墙的缝隙,突然触到金属——暗门的机关。
退两步。她低声说,手腕转了半圈。
石板摩擦声像老树根在地下爬,暗门开了条缝,霉味混着墨香涌出来。
密室不大,墙上挂着幅《风神行图》,画中风神踏云,衣袂里藏着些细若蚊足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