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井底有信,人不是卦

井盖上的敲击声像根细针,一下下往陆九耳窝里钻。

他撑着青石板直起半跪的身子,指节在井沿叩出浅白的印子——三长两短,间隔分毫不差,正是军统抗战初期生死密拍的调子。

那是特级行动员被围时,用指节敲管道、敲墙砖,甚至敲自己骨头发出的最后讯号,意为我还活着,速救。

九哥。白桃的手突然覆上他后颈。

她跪坐在井边,发梢沾着晨露,照脉镜在掌心泛着温润的光。

镜面贴近井口缝隙时,陆九看见她睫毛颤了颤——青铜镜面上浮起细密的水痕,倒映出井壁青苔间缠绕的铜丝,细得像蜘蛛吐的丝,末端粘着片指甲盖大的振膜。

不是求救。白桃的声音比井里的潮气还冷,三年前戴局长就废了这套暗号,现在用的...要么是叛徒,要么...她指尖抚过镜背,突然缩了下——檀木镜背烫得惊人,像块刚出炉的炭。

药王宗的照脉镜遇亲缘之危才会自灼,而此刻热度正从井下往上涌,烫得她虎口发红。

陆九喉结动了动。

他摸出随身的青瓷小瓶,拔开塞子往井缝里滴了三滴断魂露。

这是用曼陀罗根泡的,遇活人气息会起紫烟,若是机械或尸体,连个泡都不会冒。

三滴液体渗下去的瞬间,井里腾起几缕淡紫,却像被风吹散的云,断断续续的,倒像是有人正攥着胸口喘气。

活的,但不对。陆九扯下领口的假痣,指尖蘸了皮蜡混着寒髓灰,三两下在脸上抹开。

他的眉峰渐渐平了,眼角的疤淡成道印子,再套上从魂引组傀儡身上剥下的军统制服——那是三年前死于叛变的稽查官陈默的行头,档案早烧了,可有些老鬼的记性比墓碑还硬。

口令?陆九掀开井盖,半边脸隐在阴影里。

井下的回音撞上来,带着股腐水味:乾三连,坤六断。他心尖一跳——这是军统高层才知的密令,上回听见还是在重庆,戴局长拍着他肩膀说去南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