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北边有灯,自己影子

月光在陆九肩胛处凝出一片冷白,白桃的照脉镜贴着他皮肤,镜面泛起的微光里,那根铜线的轨迹清晰如蛇。

她瞳孔微微收缩——铜线自皮下蜿蜒而上,沿着脊椎骨缝钻进后颈“伏枕穴”,末端缠着枚比米粒还小的金属芯,正随着陆九的脉搏微微震颤,每一下颤动都在空气里激起极低频的嗡鸣,像极了日军“魂引组”追踪器的定位波。

“这是声引芯。”白桃的指尖抵着镜沿,指节泛白,“他们用你的身体当活信标,从南京到上海,从苏州到杭州……我们每走一步,都在给日本人画地图。”

陆九的喉结动了动。

他盯着白桃紧抿的唇,突然伸手按住她持针的手背:“你袖里的断念针在抖。”

白桃这才惊觉自己的手在颤。

归一针匣的檀香混着血腥气涌进鼻腔——断念针是药王宗禁术,针身淬着南海鲛绡的倒刺,刺进伏枕穴能绞断神经,可稍有偏差……她望着陆九眼下未褪的青黑,想起昨夜他背着小梅翻城墙时,肩背被弹片划开的血口还没结痂。

“会瘫。”她低声说,“或者死。”

“那就等等。”

声音从脚边传来。

小梅蜷在草堆里,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嘴角却挂着不属于孩童的安详笑意。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陆九后颈,哼出的调子比白景明的笛曲多了半拍颤音,像山涧里撞碎的冰棱。

白桃耳尖微动——那声波竟与铜线的震颤产生了共振,声引芯的嗡鸣骤然弱了下去,像被掐断的线头。

“她……”陆九俯身摸小梅的额头,掌心触到的温度烫得惊人,“在说胡话?”

“不是胡话。”白桃按住他的手腕,“药王血脉的共鸣异能,她在调祖脉。”她想起祖父笔记里夹着的胎发,想起小梅出生时满屋药香里混着的周易卦象——这孩子从娘胎里就带着祖宗的记忆,“她说‘线是信’,或许这铜线不只是追踪器,还是白老先生留下的信笺。”

陆九突然笑了。

他摸出怀里的皮蜡,指腹碾过蜡块里混着的灰末:“寒髓灰能冻住血脉,断魂露能闭住七窍。当年白老先生教我易容术时,说过‘假死归寂’的法子——把皮蜡熬成死肤膏,涂满全身,迷魂香封了呼吸,心跳体温能降到和死人一样。”他抬头时,眼里的光比月光还冷,“日本人要活信标,我就给他们个死的。”

白桃的银针“叮”地掉进针匣。

她望着陆九将死肤膏抹上脖颈,蜡质混着药末在他皮肤上凝成青灰色,像盖了层尸斑。

“闭魂阵需要你的血。”她咬破指尖,血珠坠在棺材四角,“四角定魂,八方闭息,能骗得过他们的魂引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