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假装踉跄,麻包地砸在地上,抬头赔笑:两位哥聊啥呢?
小陆子新来的,不懂。高个搬运工拍他肩膀,说的是昨儿满城墙的字,邪乎得很。
陆九挠头:我当啥大事儿,不就是小娃娃胡闹?他弯腰捡麻包时,摸出兜里的火漆残片——那是今早从货轮夹板缝里抠的,日本商船的封条,暗红里掺着金粉。
午歇时,他蹲在墙角,用石块把火漆磨成粉,混着剩茶水泼在墙根。
围观的搬运工哄笑:小陆子犯傻呢!陆九没理,盯着湿灰慢慢渗开——
第一粒灰动了。
像有根无形的线牵着,暗红金粉的灰粒聚成离也者,停住。
围观的人倒抽冷气,后退两步。
陆九的喉结动了动——《说卦传》里的句子,离也者,明也,他在中统档案室抄过整本书。
明即问。
童声从人缝里钻出来。
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挤到最前面,捡起块碎炭,在离也者旁边补了三个字。
陆九低头看她,小姑娘仰着脸笑:我阿爹是教书先生,教过我!
人群哄地散了。
陆九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那行字。
灰粒簌簌落进他掌心,带着点温热——不是日头晒的,倒像有人刚把话焐热了,塞进他手里。
小梅扫到城隍庙前时,日头正毒。
她的竹扫帚挑起半片香灰,突然被什么缠住了。
低头看,香炉余烬里浮着根细银丝,比她腕间的更亮些,正缠着半张未燃尽的黄纸。
小梅蹲下身,指尖刚触到银丝,那震颤就顺着血脉窜上来——和昨夜老槐树上的卦一样,和白桃姐腕间的银丝一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嘶——
纸灰地腾空,在半空打了个旋儿,竟拼成个字。
正北。
小梅的瞳孔缩了缩,想起白桃姐说过,坎卦对应正北方,是当年日军轰炸最狠的区域,地下埋着半座古城。
纸灰落地时成了个环,像有人在地上画了个圈。
小梅伸手去摸,地面有细微的震感,不是脚步,不是风,倒像有人在很深的地底,一下一下敲着什么——卦铃?
编钟?
她没声张,从怀里摸出灯心草籽。
那是白桃姐给的,说能引着药气走。
她把草籽撒进香炉灰里,草籽立刻钻进纸灰环里,像找到了家。
梅丫头,发什么呆呢?庙祝老张头拎着水桶过来,该关庙门了。
小梅站起身,扫帚上的银丝地缩回她腕间。